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嘯荒原 | 上頁 下頁
一六八


  四人將糧食和水囊分了,一躍上馬,草原黑龍向中原道:「紅鹽池沒有我的兵馬,九猛獸的人,共計不會超過一千,加上其他各族的實力,約在三千騎左右,十猛獸已死其七,我這條黑龍也不在場,火眼狻猊與白妖狐有你和蕙姑娘對付,不足慮,請小心珍重,祝福你們。」

  中原舉手說:「謝謝你的祝福,記住我的話,日後見。」

  海蕙聽出話中有因,瞪了他一眼,永春卻驅馬上前,伸出大手,草原黑龍的手也伸出,「啪」一聲兩手連肘挽住,兩人行一次友好的抱肘禮,永春說:「天威,珍重,也許我們今後相見無期,但我忠心的祝禱你能有個好歸宿,並感謝你這十年來給我的情誼與照顧,如果有機會,經過湖廣請移玉蝸居,我將……」

  「永春,我會去看你的,別了,我為你祝福。」她爽朗地說。

  「成前輩,你還沒詳細告訴我們紅鹽池的路途和方向。」海蕙叫問著,到底女孩子心細些。

  「由這兒往南,約五十里,便超過了鹽澤,向西一折,一百里便到紅鹽池,永春知道方向,他會領你們走。」

  「珍重。」海蕙說。

  「珍重。」永春情感激動地叫。

  「珍重再見。」中原亮聲叫。

  「珍重再見。」草原黑龍高聲答,兜轉馬頭,加上一鞭,一聲暴響,往北絕塵而去。

  永春直待她去遠不見人影,方兜轉馬頭,嘆口氣說:「這是一位在血光劍影和仇恨瘋狂中長大的可憐女人,迷失了本來,迷失在這世界中,幸而留有些人性,但也夠可怕的了,希望她今後洗面革心,不再誤了她自己再去損害別人才好,走吧!午夜可趕到紅鹽池。」

  三匹馬掀起沙塵草屑,向南絕塵而去。

  草原中,狂風呼嘯,冬天到了,冰雪也快光臨了,三匹馬在狂風中奔馳,向南再向南。

  總督軍務王大人,一萬五輕裝鐵騎,正日夜兼程向紅鹽池進發,已將接近白鹽灘,三路並進也預計破曉趕到紅鹽池,休息半個時辰,大舉進攻。

  日落之後,上官罡帶了兩名勇士,早五個時辰趕到紅鹽池附近,藏好馬匹,一步步接近了紅鹽池,蛇行鷺伏向前摸索。

  三人向在東南方向接近,狂風起伏漫天風沙,從西北捲來,幾乎不見天日,掩住了他們的蹤跡。

  暮色朦朧中,他們接近了紅鹽池外圍第一座山梁,遠遠地看到了五騎邏哨,從南向北奔馳。

  三人向草中一伏,一名勇士拔出三把飛刀,老人家趕快低聲說:「張老弟,不可動手。」

  「為什麼?擒住他們更可問內情哩。」張老弟惑然地問。

  「不!那會打草驚蛇,大軍要明晨方發動全面進攻,這時不宜有所舉動,殺邏卒易如反掌,但會影響全局。」

  「目前我們還未偵悉內情,如何返報?」

  「四更正我們動手,如果目下驚動了他們,十猛獸出動搜索,咱們豈不糟?不但消息無法傳出,甚至還誤了大事,等邏騎過去,咱們再往裏走,但願我們能遇上祝公子,則大事定矣!」

  「祝公子會來麼?」

  「不知道,按說,他早該到了。」

  邏騎在他們十餘丈後馳過,漸行漸遠,上官罡抬頭望望風向,說:「天助我們,我們在下風接近要方便多了,走!」

  三人蛇行鷺伏,越過數座山梁,登上東南面平坦的山梁,在兩名哨右側半里處伏下,向前察看。

  天色齊黑不久,風沙又大,視度模糊,看不真切,但望下面的篝火,仍然羅列眼下。

  西北面是靜靜的紅鹽池,沿沙磧地散處,共有六座大小不等的池子,水色看不清,可能真帶些紅色,更遠些,看去約有二十里,是一條小河流,據說,那是都思兔河。

  東南兩方,是廣大的山梁下平原,千座帳幕一團團地羅列,在篝火照耀下,看去像一個個黑饅頭,馬群、駝群和羊群,在山坡下靜靜地活動,迎風送來一聲聲馬嘶,顯得有點淒涼與沉寂。

  近北一面,是十座稍大的帳幕,那是滿都魯的大本營。稍後也有十餘座幕,那是滿都魯的岳父與未來的太師,札加思蘭的帳幕。

  中間,是五十座大帳幕形成的大集團,那是可汗勃羅忽的行轅,那時,滿都魯雖想自登可汗大位,但不敢公然將勃羅忽趕走,名義上,他還是勃羅忽的叔祖,他自任可汗,是一年後的事。

  滿都魯有幾個老婆,沒人知道確數,但其中兩個最有實力,卻是盡人皆知的事,一是札加思蘭的女兒,掌握著實權,女兒有父親撐腰,並不足怪。

  另一個是土默特部長考老希拜帖本兒的女兒,叫做芒都海,不但娘家實力龐大,她自己也十分了得。

  這位小王子,憑太太的娘家土默特的實力,一舉擊死敵瓦剌,然後統一各族,向大明大舉進兵,把大明的江山幾乎拖垮。

  那時,芒都海正隨滿都魯向西進軍,沒留在紅鹽池,真是天意,如果她留下,日後不會有大元大可汗出現世間,大明皇朝也不會被拖垮。

  草原黑龍的剽悍騎兵,原駐紮在近紅鹽池的西面,這時已看不見帳幕,還留在鹽海子沒有回軍,假使不是因為永春,她會仍留在紅鹽池,王大人的軍馬,勝負難料,因為事實上,明朝的兵馬確是敵不住蒙人的鐵騎,兵力相當時,佔上風的準是蒙人。

  上官罡看了篝火的景況,向兩位勇士說:「張老弟,看情形,滿都魯確未回家,二里方圓之地,僅有千座帳幕。」

  「是的,他們確已在秦州出現。」張老弟答。

  「王大人帶了多少兵馬?」

  「不知道。」

  「不知道?」上官罡訝然問。

  「是的。」張老弟斬釘截鐵地答,又道:「如果我們知道,萬一失陷落入敵人手中,被他們嚴刑迫出口供,豈不可怕?所有的先遣人員,皆不知實際軍情。」

  上官罡低聲道:「我下手,要一個活的,準備擒人。」

  三人向前迫進,蛇行接近,狂風呼呼,枯草虎虎作響,機會太好了。

  驀地,一道電芒一閃,從上官罡手中飛出,不偏不倚射入一名哨卒的後心,人丟了盾牌,長刀脫手,嗯了一聲,向前栽倒。

  另一名哨卒吃了一驚,沒弄清怎麼回事,趕忙放下盾牌和長刀,俯身去扶同伴,一面用蒙語說:「咦,你是否有病……」

  話未完,他看到同伴的後心上,現出一柄刀靶,火速放手去拾長刀,並伸手去抓吊在頸子上的胡笳。

  可是晚了,一頭像大鳥的人從兩丈外飛起,閃電似撲到,「叭」一聲一掌擊中他的天靈蓋,人便暈倒。

  那是上官罡,他抓起人點了穴道,拾起刀盾說:「死人也帶上,不可留下物件,走!到十里外去拷問口供。」

  不久,三匹馬向東南狂奔而逝,馬上帶了一名俘虜,向王大人的大軍迎去。

  已經是四更初,天色不早了。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