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嘯荒原 | 上頁 下頁
八九


  四個大漢穿著棉襖,土打扮,像煞當地土著,但一雙怪目和凸起的太陽穴瞞不了老江湖,棉襖內裹住的硬傢伙,也無法完全遮掩。

  四大漢也看見了急射而來的兩個怪人,先前那人叫:「咦!有朋友找岔子來了。」

  四個人左右一分,拔出內衣刀劍,那人大叫:「合字,道上麼?」

  姥姥直迫近至丈內,冷笑道:「滾你的合字道上,原來你們是賊人,你們是那條線上的人?快說出來!」

  「你憑什麼?」大漢怒叫。

  姥姥嘿嘿笑,舉起右掌說:「看看,憑這個。」聲落,掌一翻,輕飄飄地向丈外一株海碗大巨樹劈去,掌出無聲,似無力道。驀地,怪事突現,巨樹向側一歪,枝葉發出脆響,從高地五尺處折斷,如被巨斧所劈。

  四大漢臉色一變,同聲大吼:「扎手,並肩子上!」

  四人挺兵刃正欲上圍,姥姥哈哈笑道:「送死麼?成全你們,如果我是你,乖乖洩底算了,免得死了太冤。」

  「你要我洩什麼呢?」大漢臉色死灰地問。

  「所知道的全說。」

  「你作夢!大爺的命不要也罷,拼了!」

  「憑什麼,哼!再多也是枉然,像一群無用的東西,派不上用場,那條線上的?說!」姥姥聲色俱厲地問。

  大漢打一冷戰,本能地退後兩步,略一沉吟,說:「落窰太行,當家的姓史。」

  「哦!你們太行山一劍三絕的狗爪子,為何傳訊?」

  「這……這……」

  「別怕,說!換你的狗命,不然我老人家不怕污手。」

  「是……是……」大漢顫抖著說,卻說不出所以然。

  「是什麼?快說!惱得我老人家火起,先用分筋錯骨治你,用你們的人心下酒。」

  大漢張口結舌,不住後退,向步步迫近的姥姥說:「當家的已召集手下弟兄趕赴南面,因點子已經發現了。」

  姥姥和同伴同時一驚,相對注目。

  姥姥急問:「南面,在那兒?」

  「不知,信號只說南面。」

  青灰色怪人接口道:「南面是登封。」

  「不是登封,可能是均州。」大漢主動回答。

  「點子是誰?何時發現?」青灰色怪人緊張地問。

  「祝中原,昨天。」

  「啊!果然是他!」青灰色怪人尖叫。

  姥姥向眾賊揮手,冷森森地說:「我老人家慈悲,網開一面,快滾!」

  四大漢如奉綸音,如聞仙樂,收了刀劍,向山下逃之夭夭,如同喪家之犬。

  青灰色怪人低聲緊張地說:「姥姥,我們不該放棄追蹤史老賊之舉,糟了!要不要通知表姨媽一聲?」

  姥姥往山下走,說:「來不及了,誰知他們目下何在?快!趕往均州。」

  兩人抄小道向南走,姥姥地頭熟,進入了山區,要先趕到登封,迎頭截住。

  青灰色怪人一面走一面嘀咕:「小鬼頭像個沒籠頭的野馬,偏偏要去盯那鬼人屠,不然也多一個幫手。」

  姥姥搖頭道:「別怪他,祝公子是他的口盟大哥,人失了蹤,群魔四面伺伏,他怎能不急?」

  「祝公子也是個小滑頭,神出鬼沒地,兩個多月才在這兒出現,躲得真穩,可累苦了多少人?」

  兩人展開輕功,像一陣輕煙,好快!

  中原在山中慌不擇地亂闖,小心地躲避逐漸合圍的賊人,這一帶荒山範圍極廣,直抵登封,西北是範圍極廣的陽城山、五虎嶺、崗山,旗山,與及西面的大熊山,因為事實上,他已超過了均州,也越過了北面的密縣,到了萬山叢中了。

  兩天兩夜,他饑渴交加,終於憑了他的機智,擺脫了賊人的追蹤,從西北角突出了重圍。可是仍是晚了,一個魔頭也已經到了。

  他到了一座奇峰之下,這是第三天的巳牌正。

  四面八方全是高山峻嶺,枯林衰草,他人地生疏,不知處身何地。在附近,他認為沒有人,肚中咕咕叫,口裏乾得似要裂了,他修為不夠,無法抵禦饑餓的侵襲,實事上,在驚險重重之中奔東逐北,體力大量消耗,體內水分也蒸發的特別迅速,自然受不了。

  首先,他想到了水和食物,舉目打量四周,唔!對面山峰下有一處青草地,還沒有枯死,定然會是水。

  「唰」一聲草響,一隻野兔從他隱伏處竄過。他手上挾有數段小樹枝,準備作為暗器禦敵,正好派上了用場。手一揚,樹枝閃電似射出野兔「噗」一聲跌倒,略一抽搐便已了賬。樹枝恰好穿入肚腹,焉能不死?

  他悄然掩出,拾起野兔藉草木掩身,小心翼翼向對面山麓掠去。

  果然有山,是山泉,附近的野草由於有水滋潤,還沒完全枯死,他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喝了一肚子水。再盛滿水囊,然後著手洗剝野兔。

  他不敢生火,雖然身上有火把子,反正吃生物他有經驗,沒有什麼不得了。野兔肉特別鮮美,他吃得津津有味,近五斤重的野兔,被他吃掉了四分之一。最後剩下一條兔腿,他正在吃著,驀地他停下了心往下沉,暗叫「完了!」

  泉水右面,出現一個人的倒影,這人頭戴英雄巾,方頭大耳,五綹花白長鬚拂胸,紫底繡金字窄袖箭衣,獅子滾球寬腰帶,懸著一把古色斑斕的長劍,正用神光炯炯的大眼睛凝視著他,不是鬼魂出現,是人。

  接著左面又映出了一個奇醜的怪物,他那根沉重的紫龍拐特別搶眼,正是六盤人屠。

  中原知道完了,這次真的完了。死!他不怕,但他不願死,也不想死。如何保命?這問題在他腦中立刻像電光一閃而過。

  「闖!逃!」這是他的結論。他大吼一聲,將兔腿扔出,他本能地想到身後有人,所以向後投出,同時轉身投展開鬼影功往後急射。

  「回去!」身後有人大喝。一股兇猛地潛流已經隨身襲到,兔腿如被神力所推,回頭返奔,他身不由己「噗通」一聲水花四濺,跌落泉中,兔腿發出一聲厲嘯,掠過他的頂門,好險!勁風令頭皮發冷,腦袋一震。

  山泉有三丈方圓,他跌落泉中,用千斤墜下,冷冰冰的泉水沒至大腿根。

  身後是一個雞皮鶴髮的老乞婆,大眼高鼻,突額闊嘴,一身破衣裳,髒兮兮的,白髮像個爛雞窩,手持一根老山藤叫化杖。

  老乞婆那一記左掌,竟把中原震飛出一丈五六,可見功力委實駭人聽聞。

  中原只覺氣血一陣騰翻,頭昏腦脹,幸而他已運玄陰真氣護身,禁得起內家重掌的打擊,總算挨得起。

  「咦!」老乞婆叫,鬼眼泛起了驚容。又道:「這小子不等閒,竟能挨得起老身這一掌。」

  中原站在水中,怒聲吼:「你們是誰?欺侮我一個江湖晚輩,你們好不要臉。」

  戴英雄巾的人淡淡一笑,向六盤人屠問:「天成兄,真是這小子?」

  「正是他。」六盤人屠點頭答。

  「唔!好材料。」

  「待兄弟活劈了他,以消蛇山被揭之氣。」

  「不!先拿下他。」戴英雄巾的人泰然地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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