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嘯荒原 | 上頁 下頁
八五


  小姐不屑的冷哼一聲,小蠻靴一提一放,半釐不差踩住了他一條腿,像壓上了一座山,絲毫動彈不得。

  她右手緩緩伸出袖口,驀地扣指一彈,放開腳,用冷森森的語音說:「本姑娘行走江湖以來,還未開過殺戒,饒你一死,殺你污我之手,你氣門已破,帶著同伴走吧,今後必須自愛些,免得送掉狗命,下次絕不饒你。」

  孟大煞只覺氣門穴一麻,接著真氣散發,渾身脫力,往地下一躺,痛苦的叫道:「妖婦,你好狠,下毒手破了我的氣門,孟某絕不放過你,你該打聽打聽我師父是誰,今後你將永無寧日。」

  「你師父是誰?有三頭六臂九條命麼?說啦,你還來得及搬出師父唬人。」

  「孟某絕不唬人恐嚇,你該知道山西獨眼龍甘輝,他是我師父,我師父的八拜之交太行山主一劍三絕史超,乃是黑道之雄第一高手,你……」

  「憑這你就該死。」美瑜在旁叫,向前欺近。

  掙扎著站起,小姐搖手制止美瑜,向孟大煞淡淡一笑道:「孟賊,你該打聽打聽本姑娘是誰。」

  「你說,孟某日後也可找你算賬。」小姐向美瑜點點頭,意思是教她說。

  「寰宇四侶你可知道?」美瑜向賊人問。

  「喏!這位小姐是散花仙子的內侄孫女岳秋菡。」

  孟大煞嚇得渾身一震,突然坐倒在地,好半晌,作聲不得,呆若木雞。孟某一聽姑娘的後台靠山,直如被五雷轟頂,嚇得渾身發軟,坐倒在地。

  寰宇四侶中,散花仙子岳如霜排行第四,心硬如鐵,下手絕不留情,黑道兇魔敗類落在她手中,即使有九條命也難逃一死。

  她手中的暗器金梅花大如指頭,中人必死,因她不出手則已,出則必中要害,未嫁雲棲逸簫諸葛明之前,她的奶娘伴她行走江湖。奶娘叫顧大娘,下手之辣駭人聽聞,含笑殺人,如踏蟲蟻,號稱天下第一高人。武林中提起顧大娘和散花仙子,端的聞名喪膽,望影心驚,畏之蛇蠍。

  孟大煞一聽這位姑娘是岳秋菡,是散花仙子的內侄孫女,乖乖!這真像是羊遇上了母大蟲,不死亦是僥天之幸,要報仇恐怕今生莫想啦!

  姑娘面上仍寒,說:「孟大煞,快滾吧。如果你想要本姑娘請你走,你可打錯主意啦,你走是不走?」

  孟大煞心膽俱裂,掙扎著爬起慌急地說:「走!走!馬上就走!」

  他走到櫃檯前,看乃弟已經斷了氣,胸前杖孔在緩緩流血,不由一怔,心中大痛,已看出那是竹杖搗穿的傷痕,不用問,定是剛才那小子的傑作。

  抱起屍體,大踏步走向店門,在簾子旁緩緩轉身,用怨毒的眼神,死盯了兩位姑娘一眼,欲言又止,踢開簾子走了。

  小姐說道:「美瑜,那人的身手你看出師承門派麼?」

  「不知道,小姐,我慚愧,只留心孟二煞下重手,卻沒有留意他是怎樣出手的。不僅是那份機智也非常人可及,小姐,他裝得真像,我們幾乎也走了眼哩。」

  小姐搖搖說:「美瑜,他不是裝,而是不得已的逆來順受,修養功夫,其中不知包含了多少辛酸啊!無如特殊緣故,誰甘心忍受得了,能打斷牙齒和血吞的人畢竟不多。」

  美瑜不住點頭,眼中泛起奇異的神色,輕聲道:「這人年紀不大,人如玉樹臨風,一襲布衣,掩不住他那絕世風標,難得他在血氣方剛的年齡,卻已具有這般深沉穩重的修養,小姐,如果不是我們,恐怕他不會挺身而出冒險的,哦……他是否對我們……」

  「胡說。」小姐罵他,粉臉沒來由地泛起了紅暈,又道:「他根本沒看清我們,一直低頭進食,臉皮薄著哩。他管我們的事,全出於俠義心腸。」

  「可惜,不知他姓甚名誰。」美瑜無限婉惜地說。

  小姐突然面色一整,急急地說:「哎呀,是他!」

  美瑜一驚,急問:「小姐,是誰?他是誰?」

  「玉面朱唇,劍眉入鬢,十五歲的大孩子,頰上有隱約酒渦,是他,海文表弟的知交大哥……」

  「你是說,他是祝中原?」

  「可能是的,糟!追之不及了。」

  「小姐,我先去追,你在這兒等主母前來會合。」

  「不,追不上了,誰知道他往那兒走?許州方面有表姐和海文表弟,可能會碰上,我們準備媽一到我們便啟程急追。」

  美瑜低頭沉吟,搖頭道:「不可能,不會是他。」

  「怎麼不是他?」小姐問。

  「表小姐與姥姥在雲夢將人追丟,失蹤二月餘,這一帶群雄畢集,也在搜尋他的蹤跡,但直到目前為止,音訊全無,定然是抄小道遠走邊塞了。」

  「也許是他在這一帶稽留,沒落入別人眼中也說不定。」

  「他萬里遙遙出塞尋父,豈能久耽?海文表弟已徵得爺爺同意,今後可在江湖歷練一年,必要時可送盟友出塞。他追到這兒與表小姐會合亦已近月,搜遍黃河幾個渡口,音訊全無,可能祝公子早就走了。」

  「等媽來了,我們再定行止……」

  「主母來了。」美瑜說,她已聽到馬蹄聲。

  兩人起身丟下一錠白銀,掀簾外出,官道上,正有五匹駿馬向這兒折入,小姐搶至栓馬樁前解韁亮聲叫:「媽,有消息麼?」

  五匹馬上的人全裹在狐裘裏,有意掩去身分,先頭位馬上的人,披風飄飄,只露出一雙清澈的大眼,她說:「菡丫頭,走!你表姐表弟已盯上了太行山主,可能由老賊那兒得到訊息。」

  七匹馬狂風也似捲上官道,秋菡與母親並馬當先,一面策馬一面問:「媽,你可看到一個身穿皮衣,用風帽掩住口鼻,身背包裹的人麼?」

  「哦,有這麼一個人,就在前面不遠,身法快著哩。」

  「媽,快追,他可能就是祝公子。」

  「什麼?」母親訝然問。

  姑娘便將店中發生的事說了。

  「快。」母親叫,加上一鞭八匹馬像一陣狂風,向前如飛而去。

  世間事說巧真巧,人倒霉處處碰壁,中原在店中,但因為二煞太大意,一杖狠擊應手而斃,急急逃出店外,冒著寒風如飛而去。

  他用全力逃命,遠出五六里,首先碰上岳秋菡的母親五人五騎,他不知對方是敵是友,趕忙避至路旁,等人馬越過,便放腿狂奔。

  距許州不到十里地,一條小河橫在前,闊有十七八丈,初冬水淺,但不能徒涉,一座木橋已垮了,許多工人丁夫正在加緊架設,下游不遠處,有一艘小船往來渡客,這是南北往來的大官道,橋斷了驛車不通的辦法。

  中原直奔渡口,突發現渡船剛靠岸,船上牽下三匹健馬,牽馬的人他不陌生,天!正是太湖神鮫安天龍,倒霉,這次完了。

  他心中一慌,扭頭撒腿就跑,他不跑,安天龍也就認不出,這一跑,引起安天龍的疑心,突然大喝說:「有點子,追。」

  三賊飛身上馬,隨後狂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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