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壘情關 | 上頁 下頁 |
一六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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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向側繞,像是蟲行蟻走,聲息俱無。 對方大概等得不耐煩,終於腳下加快了。他拾起一塊濕泥,向左後方輕輕一丟。 擦草聲變急,接著青影乍現,青影只現出戴了青頭罩的腦袋,挫身向響聲傳來處急竄,追逐落泥處。 他潛伏草中,等對方超越伏身處,方突起發難,鬼魅似的到了青影身後,照青影的後腦就是輕輕一掌。 青影應掌便倒,手中的三枚外門暗器點腹刺失手墜地。 他將人翻過,苦笑道:「是女人,白費一番功夫。」 不需拉開頭罩看是男是女,這人的青勁裝將身材裹得曲線畢露,胸前雙峰雙突,小蠻腰顯得更細更可憐。 他必須另外找人,悄然溜出矮林邊沿,便看到右前方的廢壘頂端,站著一個人,用手指向他先前藏身的矮林,指出他的方位,並指引埋伏的人尋找他的蹤跡。 「想脫身真不容易呢。」他想。 他退回林中,抓起潮濕的泥土,捏成十餘個小團,準備停當,分別向四面八方射出,立即發出穿枝落葉的響聲。他向上縱,藏身在樹上,輕如鴻毛。 不片刻,一名青衣蒙面人突然出現在他身左,飛掠而來,並未看到他隱身在樹上,貼地的掠來。 他用老猿附枝身法倒吊在樹枝上,樹高僅丈餘,手一伸便可觸及地面。青衣人做夢也未料到他藏身樹上,只感到腦門一震,便失去知覺。 他將青衣人的頭罩取下,脫下衣褲,片刻間,他便變成戴頭罩的青衣人了。 他將對方塞入草叢深處,用草蓋上,掩起身形悄然轉折北行。 正慶幸一切順遂,突聽後面遠處有人高叫:「兆芳老三被人制昏,頭罩衣褲俱被脫走了。」 前面草梢微搖,掠來一名同樣打扮的女人,手中挾了一串青錢,是金錢鏢。 右方十餘丈站在殘壘上的人,舉手高喝道:「除去頭罩,各人認明身分。」 女人倏然止步,取下了頭罩,是一位眉清目秀的俏女郎。他突起發難,先下手為強.乘女郎剛取下頭罩的剎那間,一閃即至,右手一伸,用擒龍手擒人。 女郎反應甚快,手一振,青錢灑出勢如暴雨。可是,他已經以閃電似的奇速,閃至女郎身右用食拇指輕扣女郎的曲池,然後扭頭便跑。 「人已到了乾位。」殘壘上的人大叫。 弦聲狂鳴,另一座殘壘上的人,發出了三枚連珠銀彈。 女郎不知是計,右手曲池被制,不能再發射暗器,倉促間奮全力狂追。 林華身形一頓,三枚銀彈呼嘯而至,全部落空。 女郎乘機迫近至身後,他向前急奔,保持與女郎約五尺左右的距禽,快趕快走,慢趕慢走。這一來,旁的人不事妄發暗器,站在高處以銀彈襲擊的人,也有所顧忌不敢發彈襲擊了。 「陸姑娘不可追趕,伏下!」有人大吼。 他一聲長笑,一躍三丈,已可看到前面十餘丈的深溝了。 前面草叢中人影暴起,五名青衣中年人一字排開,喝聲似沉雷:「打!」 他已先一步脫下剝來的青勁裝,大喝一聲,頭前腳後凌空向前飛縱,青衣狂拂中,迎向五人齊發的無數暗器。 他在千鈞一髮中身軀疾沉,青衣一揮之下,罡風乍起,勁氣四蕩。 他仰面著地躺倒,無數暗器從上空呼嘯而過,來得最快相距最近的不少暗器,皆被他的青衣擊落。他的左手也接到了兩枚鋼鏢,度過了難關。 他挺身躍起,同時左手丟掉鏢抓了一把碎泥,喝聲「打!」身形前射。 快!快得令人目眩,「啪」一聲響,中間的青衣人被青衣拍中,向側衝倒。 其他四人看到襲來的淡淡暗器形影,不知是碎泥,吃驚之下,趕忙向側閃避。他一掠而過,三兩起落便到了溝旁,向前飛縱。 身後暗器如暴雨,溝旁伏著的人與追來的人,紛紛現身用暗器襲擊,槽了! 豈知他早有準備,縱出的身軀突然上體下沉,不見了。 「他活不成了!」有人興奮地叫。 宇文豪自林華闖入暗器陣後,看不見陣內的情景,一直就在提心吊膽,憂心忡忡。如果林華不幸喪身在內,那麼,他除了將林華的屍身帶走下山之外,別無他途,一切希望盡成泡影,而七星會與金花門生死存亡一決的火拼,已無法避免勢在必行了。 千里追風似乎已有先見之明,頗有自信地說:「暗器最為兇險,但在千手神君暗器之王的弟子來說,該可以平安度過此難。熟悉暗器的人,必定對人的心理揣摸得一清二楚,本門這些人擋不住他的。」 林華在無數暗器的襲擊下,襲擊他的人眼看他跌落深溝,甚至有些人曾經看到暗器擊中他的背部,全部以為他被擊中跌下溝去了,紛紛興奮地奔來看個究竟。 豈知他們興奮得收了暗器奔來,林華的身影已從下面翻上,一聲長笑,一鶴沖天飛躍而起,半空中連換數種身法,飛越三丈寬溝,輕靈地落在對岸,抱掌行禮笑道:「諸位請留步,少陪了。」 聲落,右手一揚,拋過四枚暗器,一鏢、一刀、一珠、一袖箭。 原來他並非中暗器下墜,而是以靴坐勾住溝岸旁的一條樹根,倒掛在壁上,不但避過暴雨般暗器的襲擊,且還接了四種暗器,然後出其不意翻上,露了兩手輕功絕技,連換數種身法飛越三丈寬溝。 所有的人,皆倒抽一口涼氣,呆立在對岸張口結舌。三丈寬溝已是超越的極限,沒有一二十年火候的人,即使是平地,也難以一躍三丈。而他卻站在溝旁躍起,沒有多餘的地方起勢,竟亮了這麼漂亮的一手絕學,平安到達彼岸,委實令人吃驚。 有人發出了來客已平安脫陣的信號,宇文豪緊張的情緒方鬆弛下來,心頭一塊大石落地,發覺自己的手心已經濕了。 暗器陣的右方有一處深溝,狹窄處寬不足八尺。千里追風帶了宇文豪風那兒超越,與林華會合,首先替林華道賀。 三人繼續向前行,林華神情肅穆向千里追風問:「康堂主,貴門的人是否皆撤回此地了?」 「不錯。」 「那……外圍如無樁,萬一沙千里那群野心勃勃的人乘虛而入……」 「林老弟,咱們江湖人並非兵馬廝殺。兩軍對陣兵敗如山倒,一潰不可收拾。江湖人挺得住站得穩,來一個拼一個,乘虛突襲絕對佔不了便宜,老弟大可放心。沙千里如果真如老弟所說欲圖漁人得利,在七星會與金花門未曾兩敗俱傷之前,怎肯冒大不韙前來自投羅網?」 「不見得,這惡賊如果認為有把握擊潰貴門的人,裏應外合有機可乘,他會不顧一切冒險的。小可已請人牽制他,但是否能如願,卻無法知道。」 「牽制他的是什麼人?」 「駝俠楊柏。」 「什麼?這人還在人間?」千里追風驚問。 「老人家恩怨分明,三十年前身受吳老大爺活命深恩,隱姓埋名暗中呵護鐵城砦報恩,義守乃妻墳塋三十年,鐵城山一帶地勢,他瞭如掌指。」 千里追風面露喜色,笑道:「有他這位怪傑在,沙千里必定被牽制住了,黎明時分西面有交手聲傳出,大概是他在戲弄沙千里那些人。」 不久,高壘在望,在二十餘畝寬的草坪北面,聳立著一座以巨磚砌成的壘形建築物,西角已經倒塌一半,依然可以看出遠古歲月遺留下來的雄偉規模。 草坪綠草如茵,高僅及徑,開滿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花,一些赤小豆高出綠草尺餘,因此顯得草坪並不平坦。 場中共有二十五個戴頭罩的青衣劍士,列成五朵梅花陣,一式裝束,同等高矮,同式長劍繫在背上,二十五雙怪眼目迎著來客。 殘壘頂端,三十名同樣裝束的男女雁翅排開,拱衛著中間席地而坐的十個人。 千里追風遠遠地便說:「中間那人便是本門的掌門人,左右是十大堂主,目下只有九人,在下等會兒便得歸座。請止步,在下前往稟報。」 宇文豪與林華站在場南等候,會主老眉深鎖,低聲道:「五朵梅花二十五名高手,老弟臺這番太過風險哪!」 林華留意對方的列陣方位,沉著地說:「羅掌門無意與小可為難,料亦無妨。」 「你看出了破綻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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