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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五


  蔡綠姑命不該絕,當她已被沙千里剝光,眼看要生死兩難的危險關頭,帳外傳來了絳仙的叫聲:「公子爺,東路主事金刀客公孫龍派來信差求見。」

  沙千里興奮地點了綠姑的軟穴,立即披衣外出。久久,他滿臉春風地入帳,向裸陳榻上的綠姑哈哈大笑,一面寬衣解帶一面說:「小心肝,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好消息,金花門的聖堂三老已經趕到,今晚將大開殺戒了。天南劍客不但已和金花門取得協議,也與前來助他或者被他騙來的群雄,已經各就埋伏地段準備停當了。令尊與內堂十二護法中的四護法,已到達古鐵城東路待機。看來,火拼之舉迫在眉睫,恐怕不會等到三更呢?哈哈……」

  他的手剛落在綠姑的胴體上,外面突傳來絳仙驚惶急促的喚聲。

  「公子爺,林中失火,不好了。」

  森林失火,茅屋位於森林中的斷崖下,失火那還了得?如被火所困,死路一條。

  「何處失火?」他大聲問。

  「就在前面松林。」

  松林失火是無法挽救的,相距不足三五十丈,大風一吹,刻間便可繞到崖下。

  「怎不派人救火?」他不耐地叫。

  「火勢已成燎原,救不及了。」

  他大吃一驚,這時已可聽到木材的爆裂聲,在帳中也感到有些熱浪侵入了。他火速穿上衣褲掀開帳門叫:「快搬走,向下風移。」

  外面已亂成一團,共有三十餘名從附近撤回救火男女。只能望火興嘆,毫無辦法。侍女們熟練地撒除帳幕,草草替綠姑穿上一件罩袍,帶了紅姑,匆匆向側方搬走。九名侍女與六名健僕,帶了帳幕與紅姑姐妹倆匆匆逃命。

  沙千里並未跟來,他在火場附近招呼手下撤離,留在最後走。

  亂中,誰也沒留意多了一個陌生人。這位仁兄大概在火場附近逃出來的,身上十分狼狽,揮身都是火灰,頭面一塊黑一塊青,真所謂灰頭土臉,沒有人認得出他是誰。後面陸續跟來的人中有些與他一樣狼狽,有些甚且更糟。尤其是從火場邊緣逃出的人,衣褲有焦痕,手腳亦被灼傷。

  蔡紅姑臉頰腫得變了形,並未受傷,被兩名侍女挾持著匆匆逃命。她後面,絳仙與兩名侍女輪流背著綠姑。綠姑穴道未解,渾身發軟,絳仙不知何穴被制,不敢動手解穴,只好背著走。

  遠出兩里地,木材爆裂聲震耳欲聾,狂風大作,天宇中金蛇亂舞,雷聲殷殷,火鴉滿天飛,灰燼遮天蔽日,熱浪迫人。

  「轟隆隆……」雷聲震撼著宇宙,像是世界末日。

  不速之客是林華,他腳下一緊,跟至侍女群後面了。

  電光連閃,接著是雷聲震天。

  遠遠地,沙千里正帶著爪牙們向前趕。

  他到了兩名侍女身後,向絳仙叫:「絳仙姑娘,在下替你們背人。林中危險,雷火劈下那才冤呢,跟我來。」

  侍女們本來被火迫得夠狼狽,再經暴雨一淋,沉雷撼天動地動魄驚心,早已花容失色叫苦不迭,有傻瓜代背何樂而不為?

  「謝謝你,你是……」絳仙拭著臉上的雨珠叫問。

  但聲音被雷聲所掩蓋,根本無法聽清,林華已不管三七二十一,背起綠姑便走。所有的人全成了落湯雞,叫苦不迭。

  他腳下甚快,三兩起落便趕上了紅姑,向兩名侍女叫:「不要跟著前面的人往大樹下走,不要命麼?跟我來。」

  他已用腰帶背好了綠姑,兩手皆可活動自如,猛地抓住紅姑的手,向側方矮林中一鑽,溜之大吉。

  雨太大,所有的人眼都睜不開,等發覺人不見了,已無法追尋啦!

  大火被兩個時辰的大雷雨所澆熄,這一場傾盆大雨救了鐵城山附近的古森林。

  沙千里動員了所有的人,傾全力搜尋蔡家兩位姑娘與一位神秘客的下落,可是,冒雨四出搜尋的人皆勞而無功。

  鐵城砦負責傳遂消息的人,堅決表示不曾見到兩位小姐返砦,而七星會既定的進擊金花門的大計,仍然依計進行,並不因任何意外而改變計畫。

  沙千里大為放心,認為救了兩位姑娘的人,可能已經葬身火窟了。如果仍然在世,必會奔回鐵城砦報信,那麼,進擊大計不可能仍照原計畫進行,鐵城砦中眼線四伏,絕對可以發現可疑的徵候,兩位姑娘不可能以五行遁法遁入砦中而不被發現。

  府城西門外通濟橋四里餘,有三家小茅屋,種了五十畝菜園。通濟橋在城外不足一里,可看清城門口進出的客商。三戶人家人丁眾多,生活相當清苦。最後一戶主人姓王行四,本地人皆叫他為菜園子王死人,因為他為人呆頭呆腦,而且沒有家小之累。而其餘兩家,老婆孩子一大堆。總之,這三戶微不足道的人家,永遠不會引人注意。

  在大雨滂沱中,雷雨交加下,三個穿蓑衣戴雨笠的人,悄悄地神不知鬼不覺進入了菜園子王死人的家。

  呆頭呆臉的菜園子王死人,今天可不呆了,也不像死人了,神態與往昔截然不同,像是脫胎換骨判若兩人。他身材中等,天生了一雙不帶表情的山羊眼,留了亂七八糟的稀疏鼠鬚,穿一身破破爛爛的灰直裰,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身懷絕技的人。王死人今天靈活得像一頭獵豹,迅捷地關上了所有的門窗,四面巡視一周,方掩上了柴門。外面大雨傾盆,雷電交加,不要說人,連鬼也不見半個。

  屋內,林華與兩位姑娘皆換上了王死人的破衣褲,一頭濕淋淋的頭髮披散著男女不分。林華身材高大,穿起王死人的短小衣褲,樣子十分可笑。

  王死人端把木凳坐在門後,不時從縫中向外張望,乾咳了一聲,用他那濃重的湖廣口音說道:「宗三兄,你如果入砦去見會主,絕對逃不出沙千里那些內奸的耳目,委實冒險而且可能誤事。」

  林華不住點頭,說:「在下已經再三思量,磯是不宜入砦,在下與兩位姑娘任何一人,也不可入砦露面。因此,你必須將信息傳到,在下已盡了力,以後的事,全看你們的了。」

  「但是……兄弟是不能入砦的,除非晚上……」

  「晚上便來不及了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你何不到城裏去找貴會的人傳言?」

  「老天!聽你所說的情形,如果全是真的……」

  「在下保證你,字字皆真。」

  「你想想看,我怎敢相信其他的人?怎知那一位仁兄可靠?」

  「四叔,難道就此束手無策了麼?」綠姑焦急地問。

  王死人略一遲疑說:「事已至此,顧不得許多了,我將設法混入砦中……」

  「四叔打算如何混入?」

  「設法跟著別的人混入。」

  林華搖頭反對道:「這不啻不打自招,告訴那些奸細你必定牽涉到重要的大事。」

  「那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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