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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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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啊……」洪貴狂叫,手一鬆,背上的林華滾倒在地,順著斜坡向下滾,直滾至莊秀鳳躺倒處方行停住。 邢永平聞聲轉身,駭然叫:「老關,你……你……」 管勇拔出刀,一腳將洪貴踢飛,冷笑道:「大爺這輩子還沒吃過這種苦頭,背著人擔驚受怕趕上數千里,卻只為了三百兩銀子,我難道瘋了不成?邢兄,少了一個人分,咱們一個兩百五,你幹不幹?」 邢永平好半天說不出話來,臉色灰敗,吃吃地說:「老關,你……你不該下毒手的,你……你不該下……下毒手的。」 「哼,我不下毒手,說不定老命反而送在你們手上呢?你說吧,咱們好友一場,我不能對不起你,但你得給我一句明白的答覆。」 「我……」 「你幹不幹?」 「我……」 「你不幹請便,人我是不帶的,要帶你就帶好了。」 「咱們先歇歇腳,從長計議好不?」 管勇拭掉額角的汗水,坐下說:「不是兄弟薄情,你得明白,咱們的處境委實太兇險,要錢不要命,可不是咱們江湖人的規矩,鬼影子比誰都貪,他不死,咱們都有罪受,可不能怨我。」 邢永平也在一旁坐下,嘆口氣道:「依你之見,是砍下林小狗的腦袋帶走?」 「是的,帶一個頭,咱們盡可從容趕路,毫無風險。」 「那小丫頭……」 「自然也一刀宰了,斬草除根,永絕後患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快兩個月沒沾女人了,你……」 「兄弟,別開玩笑。」 「不是開玩笑。邢兄,那終南劍客是不會為了一個門人而放手的,你不能寄希望在這女人身上。這樣好了,我去砍那小子的頭,你把那女人帶至一旁快活,事後給她一刀,怎樣?」 邢永平徐徐站起,苦笑道:「好吧,依你。兩個人帶個腦袋,確也容易而絕無風險,少賺百十兩銀子,確是安全得多。走,咱們各行其是。」 下面不遠處,林華與莊秀鳳躺在一起,一無動靜,像是兩人都昏厥了。 「邢兄先請。」管勇伸手虛引,讓邢永平先下。 邢永平略一遲疑,笑道:「咱們一同下去好了。」 「好。」 剛同時舉步,快斷氣的洪貴突然叫:「補……補我一……一刀,邢……邢……」 邢永平心中不忍,急急扭身奔去。 管勇眼中再次湧起重重殺機,舉步跟上。 邢永平蹲下伸左手扳轉屈曲成團的洪貴,叫道:「洪貴,傷重嗎?」 「補……補我一刀,咱……咱們兄……兄弟一……一場……」 邢永平悄悄拔出一枚扔手箭,身形不變地叫:「我看看你的傷勢……」就在他偏首檢查傷口的剎那間,他看到兇狠地撲來的管勇。 也在這剎那間,他的扔手箭已向他扔出,人向洪貴的身上一撲,向側急滾,顧不得右手奇痛如裂,滾出丈外,躲過了一刀。 該死的管勇只顧計算人,卻不知邢永平也計算他,驟不及防,被扔手箭射入小腹,相距太近箭尖直透腹背,人隨刀前衝,被洪貴的身軀所絆,砰然栽倒,丟掉刀咬緊牙關撥箭。箭尖有倒刺怎能拔出?痛得大叫一聲,立即昏死。 邢永平踉蹌爬起,沖管勇的屍體冷笑道:「白日鼠,你可不能怨我。我赤練蛇一生都在計算人,你居然也敢班門弄斧計算起我來啦!你可真活得不耐煩了。老兄,我想獨吞五百兩銀子,我比你更想呢。哈哈!等我和那位小姑娘快活之後,再帶了林小子的腦袋走湖廣,神不知鬼不覺毫無風險,五百兩銀子我可以快活一年半載哩!」 賊到底是賊,那有什麼道義可言?他不再理睬管、洪兩人的死活,得意洋洋地向下走,一面整理吊著手臂的布帶。 驀地,他發現有人徐徐站起,抬頭一看,不由心膽俱寒。 下面五六步處,林華正挺身站直,臉泛笑容,泰然地活動手腳。 莊秀鳳與林華並肩而立,仍在揉動手腕被綑處,但綑繩已不在腕部,也不在腳踝,被割斷丟在地下,姑娘桃腮帶煞,杏眼睜圓,怨毒地盯視著他。 「咦!你……你們……」他駭然止步叫。 林華淡淡一笑說:「在你們鬥江漢雙雄時,我發現我的簫在你們包裹內,所以便知道你們不是什麼好東西,暗中留了心。我並不傻,咱們萍水相逢,你們表現得太過熱心,在下豈能無疑?在下病已離體,但為何一直手腳虛軟?相互印證,在下已明白了七八分啦!」 「你……你能走動了?」 「哈哈!你信不信?軟骨藥無奈我何,只不過在下不想動而已。」 「我卻不信。」邢永平兇狠地說,右手握劍一步步迫進。 「信不信由你,在下的靴統上藏了所謂飛錢,可作暗器,可當小刀切割,恰好用來割斷莊姑娘的綑帶。現在,可得用來射你這無義惡賊了。」林華一面說,一面舉起右手,食中兩指夾著一枚大僅四分直徑的外緣開鋒小錢。 「交給我,林公子。」莊姑娘叫。 林華點點頭,說:「好,交給你,他只有一條左臂,像是折了翅的麻雀,你赤手空拳也可鬥倒他。赤練蛇,小心你的髮結。」 他食中兩指被大拇指扣住,突然彈出,飛錢幻化一道肉眼難辨的淡芒,一閃即逝。 邢永平本能地低頭挫身,但卻看不見飛錢,身形尚未恢復站直,頭髮突然紛紛向下披落,髮結被飛錢割斷,斷了不少頭髮。 惡賊嚇了個膽裂魂飛,如見鬼魅。 「哈哈哈哈……在下不會下手殺你的,留三分情誼,在下確也感謝閣下在肅州相救的情義,在下不是忘恩負義的人,雖則你閣下救助出於歹念,在下仍然心存感激。」 林華豪放地說。 邢永平一面後退,一面驚恐地叫:「林兄,既然你……你留下三分情……情義,就……就該放我安……安全離開……」 「本姑娘可饒你不得,你這該死的惡賊。」莊秀鳳切齒叫,開始迫追。 太白門一龍二鳳的名頭,在江湖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,但也不是默默無聞的人,在武林後起之秀中頗有地位。赤煉蛇斷了右手,先前眼見莊秀鳳單人獨劍嚇走江漢雙雄,不問可知對方必定了得,赤手空拳同樣可怕,怎敢接鬥?突然扭頭撒腿狂奔。 「你走得了?除非你肋生雙翅。」姑娘怒叫,奮起急迫。 「林兄,請……說……」邢永平一面逃一面大叫。 「姑娘,請放過他一次。」林華高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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