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壘情關 | 上頁 下頁 |
三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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苦朮死後,塔力尼主政,番人得勢,內部便有了摩擦。直至塔力尼的孫子阿速襲位,曾經發生多次權力鬥爭,甚至驚動朝廷,派兵平亂,將一部分蒙人遷至關內安頓。因此,該衛目下名義上是蒙人主政,是蒙人所建的地盤,事實上其中番人甚多,蒙與番的實力相當,倒能相安無事。 左都督賞卜塔兒平生無大志,大權旁落。都指揮僉事加定是番人,雄才大略,頗得眾心,而且對朝廷忠順,三年來力爭上游,人畜同旺內部安定,而且獲得罕東衛的番人支持,兵精將足頗為富裕。 衛城不大,城周僅兩里餘,城高濠深,戒備森嚴。這是一座有山有水,位於平原中的要塞。東面六十里是金山,出產黃金。西面二十里是赤斤山,是該衛的重要門戶。北面十里是獨登山,出產附近千里最佳的白鹽,南面是紅山,再往南便是祈連餘脈了。這是一座得天獨厚的城,從金山到赤斤山,百里內水草豐茂,蒙、番兩族結賬而居,和平相處,草原中牲口成群,健馬結隊。 林華押著兩名劫匪趕路,次日一早便啟程過金山的南麓,進入草原的繁榮地帶。大道兩側每隔七八里便可看到聚居的蒙人和番人。蒙與番的帳略有不同,番帳深度不夠,而且沒有蒙帳華麗。蒙帳俗稱蒙古包,利用牛皮製成。番帳有些用羊皮,顯得小家子氣。 氣溫漸高,露水已乾,遠遠地,便看到路右有一人一騎,不住注視著他們。 「有人在監視,不知是敵是友。」他想。 他一馬當先,後面是坐在鞍上、兩手被綑在前面的兩名劫匪,匪首的鞍後帶著劫自駝隊的贓物大革囊,因此,無法快趕。 匪首注視遠處的騎士片刻,向林華背影叫:「漢客,咱們再談談條件好不好?」 他扭頭冷笑一聲,冷冷地說:「沒有條件可談的,你可以到衛所申訴去。」 「漢客你何苦和我們作對?我們的人該已聞風趕來了,你還有機會。劫來的財物咱們奉送,你不接受豈不太愚蠢?路右的那位騎士。可能是咱們的人呢。等到咱們的大隊人馬趕來,那時你後悔也來不及了。」 「你放心,我這人是不怕嚇唬的。如果你們喊夥趕來,死得最快的人,該是你們兩位而不是我。」」 「我不信你不怕死。」 「你怕不怕死?」 「我不怕。」匪首傲然地說,冷哼一聲又道:「等你落在咱們的人手中,你便知道死的滋味了。」 「閉上你的嘴不然休怪在下心狠手辣。」林華不耐地叫。 「不久之後……」 林華突然兜轉座騎,匪首打一冷戰,改口叫:「不說就不說,其實我是一番好意。」 林華驅馬接近,狠狠地抽了匪首一馬鞭,似乎把匪首抽落馬下,沉聲說:「你聽清了,下次你再提起你那些賊夥來唬人,我要割下你一塊肉來,不信的話,你可以試試。」 半個時辰後,里外塵土大起,有數匹健馬正絕塵而來。 「我們的人來了。」匪首忍不住喜悅地叫。 五匹快馬迎面飛馳而來,馬上的五名勁裝帶刀騎士臉無表情,五匹馬前三後二,像衝鋒般衝來,看聲勢,顯然來意不善。 林華掉弓在手,油然而起戒心。 匪首哈哈一笑,怪叫道:「咱們同歸於盡。漢客,這時轉念還來得及。」 五騎士接近至五十步內,既未拈弓,亦未撥刀,但速度似乎快了些。 林華反而將弓掛上,扭頭冷笑道:「你少做苟活的大夢了,快死了這條心,來三五個人,不夠在下消遣,你最好祈禱他們不是來救你的人,他們來早了,你便死得早些。」 五匹快馬從路右馳過,五騎士僅瞥了眾人一眼,並未有所舉動。 「可惜不是你們的賊夥,不然在下便可大開殺戒了。」林華扭頭向匪首說。 「你放心,我保證你不能活著到達衛城,我也不會到衛城受審。」匪首頗具自信地說。 「咱們走著瞧好了,已不足五十里啦!」 「五十里需時半天,半天中任何事都可發生,是不是?」 他們的行程的確是太慢,兩匪的手被綁,只能勉強坐穩在光背馬上。林華沉得住氣,藝高人膽大,他不怕賊夥劫奪囚犯,匪首的多方恐嚇對他不起作用。 「呵呵!反正不論發生任何事故,第一個倒霉的必定是你。」他大笑著說。 前面展開了一串起伏不定的丘陵,星羅棋佈著一些矮樹。野草高於人齊,是匪徒們的藏身的好地方。林華提高警覺,眼觀四面耳聽八方,不敢絲毫大意。按行程,帶了兩個俘虜,雖有座騎但一天趕不了一百里。而匪首被擒,摩倫族傳遞消息的快馬,這兩天一夜中,至少也遠出四百里以外了,餘匪沿途埋伏劫人並非奇事,他不得不提防意外,一切得靠他自己。 正走間,驀地左右人影乍現,八名蒙人的腦袋升上草梢,相距不足三十步,八張強弓拉滿,寒星破空而飛,接著是弦聲狂鳴。 他反應奇快,火速滑下馬背,一拍烏騅的頭部,烏騅突然向下一伏。 兩名劫匪滑下馬背,急搶韁繩,然後跳上馬背,兜轉馬頭落荒而逃。 林華向路旁的草中一竄,立即隱身不見。 八蒙人只有發射一箭的機會,八支箭全部落空。附近四周草高而密,人向下一蹲,除非走近至身前,不然很難發現。突襲失手,八蒙人顯然已慌了手腳,進退維谷。眼見林華竄入路左右的草中,想搶入追趕卻又怕林華暗襲,撤走卻又不甘心,路右的四蒙人伏下不敢移動,等待林華現身。路左的四個人又不敢追,雙方僵住了。驀地,踏草聲入耳。 路右的四蒙人吃了一驚,聲音發自前面十餘步,顯然對頭已找來了。 第一名蒙人探出頭來,頂門剛現,站在二十步外的林華箭已離弦,蒙人的腦袋剛現,箭便穿眉心而入,直透後腦兩尺,巨大的衝力將蒙人後擲八尺,帶著一聲厲叫,砰然倒地。 林華一步步向前走,引弓待發。 路左的四蒙人在草中急竄,竄至路側潛伏不動。 「啊……」路右的第二名蒙人探頭上伸,狂叫著倒了。 路左的兩名蒙人突然竄出路面,不約而同向跪伏在地的烏騅馬奔去,顯然都想奪神駒逃命。 林華扭身背射,連發兩箭。 兩名蒙人距烏駒尚有五六十步,狂嚎著摔倒在地掙命。 八個死了一半,其他四人被狂嚎聲驚破了膽,在一聲撤走的唿哨指揮下,四人分向四面拔腿狂奔。 林華從容髮箭在雙方相距僅五十步左右的射程下,誰也休想躲得開他的箭,何況逃命的蒙人以背相向?命運不問可知。 射倒了四名蒙人,他從容收回八支箭,而且加以拭淨,方跨上馬循蹄跡追趕兩名逃匪。 兩名逃匪逃出里外,方緩下座騎,以牙齒咬開綑手的繩索,然後策馬向南沿坡溝向南逃。逃出七八里外,匪首鬆了韁,座騎一慢。他拭掉滿頭大汗,回頭眺望片刻。這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坡溝兩側的丘阜高約兩丈餘,看不到丘阜上的景物。身後鬼影俱無,沒有人追來。 「哈哈哈……」匪首寬心地大笑,笑完向同伴說:「別倫哥臺總算夠義氣,總算派人將你我救下了。我告訴那漢賊說絕不至衛城受審,他竟然不信,哈哈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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