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漢屠龍(164)_雲中岳

一六四

　　「他們不會聽我的，他們只服從他們的領導人。」

　　「那麼，我等他們的會首來。」

　　「他們的會首不會來。」

　　「那你真的可以作主了。」

　　「是的。」

　　「好，我要和你談談放棄抵抗的條件。」

　　「很抱歉，我不和你談條件。」國華斷然拒絕：「你們這種人翻雲覆雨，狡詐陰險，從不將信義兩字當一回事，也從來不遵守任何諾言，上了你們的大當、遭到慘痛傷害的人太多了，你的任何承諾，都不是算數的。」

　　「廢話！承諾是有條件的，並不是每一個阿貓阿狗都可以向握有權勢的人談承諾。現在，你已經夠資格和我談條件，我的承諾當然說了算數。」

　　「不是說了就算了？」

　　「不是說了就算了，而是說了就算。」

　　「好，我們就來談吧。」

　　「我有先決條件……」

　　「你還是沒有談的誠意。」國華冷笑：「你根本無權提先決條件。」

　　「這……好吧，你說。」

　　「你準備放棄抵抗投降？」

　　「這……是的。」狂龍咬牙說：「你接受嗎？」

　　「我可以考慮接受。」

　　「你必須保證我們的安全，釋放受傷的人，不讓我們落在會匪手中……」

　　「你又來了，似乎不是你向我投降，而是我向你投降，我一個條件還沒說，你的條件卻滔滔不絕像長江大河滾滾而出，豈有此理。」

　　「這……你……」

　　「我要求的是無條件投降，以後的一切事故，都由不了你，我把你交給誰，那是我的事。你唯一可做的事，是丟下兵刃就擒，以後如何，你只有向老天爺禱告，碰你的運氣了。就算我要把你剁碎餵狗，也是你命該如此。」

　　「狗東西！」狂龍的主子脾氣又回來了：「你不要欺人太甚。」

　　「我實在看不出我欺了甚麼人，你叫吼也沒有用。」

　　談不攏，表示和平已經絕望，絕望就只有一條路可走：拼骨。

　　狂龍發出一聲獸性的咆哮，雁翎刀出鞘。

　　打旗的先上，笨鳥兒先飛。狂龍身後的雨神憤怒地搶出，氣勢極為猛烈。

　　鐵傘一張，旋轉如輪，每根傘骨皆噴出一串毒汁，霎時漫天毒雨紛飛，腥臭撲鼻，傘再一合一張，毒雨被罡風一颳，以丈大方圓的狂飇氣柱，向國華三個人颳去。

　　三人同時飛退三丈外，同時側移。

　　電神恰從斜刺裏衝到，徑尺的鏡盾向國華迎面猛撞，鏡上的反光恰好照到國華的雙目。如果是在陽光下，這一照就足以令敵人頭暈目眩。下面，狹鋒刀光臨國華的雙足，來勢洶洶。

　　國華手中劍向前輕點，搭住鏡盾往外推，下身微退，保持距離。

　　這瞬間，右方的真如一閃即至。她的輕功不但凌雲燕自愧不如，連國華也無奈她何。

　　劍芒一閃即沒，接著人影疾散。

　　傘找上了無影刀，無影刀只有八方飛奔的份。

　　鐵傘張開夾徑大五尺，比一具大鐵盾更具威力，更有毒汁噴出，無影刀哪敢近身？近身也沒有機會出刀。

　　電神的左肋被姑娘刺了一劍，深入近尺，內臟一團糟，怎受得了？人尚未倒下，狂龍已怒吼如雷撲到，跨一步足有八尺以上，三五步便截住了飛退的真如姑娘。

　　刀如雷霆，挾虎虎風聲而下，力劈華山力道萬鈞，大石頭也將一刀兩開。

　　姑娘大概有點不甘菲薄，閃身一劍急封。

　　「錚！」刀劍斜向接觸，芒影飛騰四散。

　　姑娘手中只剩下劍靶，嚇得花容失色，人影連閃，逃出三四丈外去了。

　　「繞大圈。」國華向姑娘叫，他自己斜抄出狼狽奔掠的無影刀身後。

　　狂龍不夠聰明，以為先斃了姑娘，就可令國華心神大亂，所以放膽追逐姑娘不住揮刀，卻上了姑娘的當，像一頭笨拙大熊，追捉一隻麻雀。

　　國華掠近無影刀，一打手勢，從正面衝進，一聲叱喝，左手作勢抓出。

　　雨神對他的虛空抓擊懷有強烈的戒心，人縮在傘後，急步衝進。

　　無影刀從側後方電射而至，右手指尖掃過雨神的腰脊，無暇取回小刀，掠出三丈外去了。

　　國華側空翻遠出兩丈外，向狂龍撲去。

　　雨神直衝出三丈外，砰一聲大震，摔跌在自己的鐵傘上，人與傘纏成一團。腰背的命門要害上，露出一星刀影，那是無影刀的小屠刀。

　　國華往草場中一站，揮手示意要姑娘繞到一旁。

　　「狂龍，你追不上她的。」他輕拂著劍大聲叫：「你老了，像一頭老牛，與一位小姑娘玩捉迷藏，你不覺得累嗎？返老還童不是好現象呢！」

　　狂龍止步收刀，舉目四顧。

　　「主人，快……快逃……」棄傘掙扎著站起的雨神厲叫：「留得青……山在，不……不怕沒……沒柴燒……下……下水……」

　　手伸到背後，猛地拔出長僅六寸的小刀，身軀一震，再次摔倒。

　　「你……你……」狂龍目眥皆裂：「你的我的人殺……殺光了？」

　　「差不多。」國華指指不遠處的四個人：「連你全算上，還剩下五個。」

　　「你……」

　　「快了，這裏我已經改名為屠龍洲。」

　　「我登洲的將近有一百五十人。」

　　「即將全軍覆沒。」

　　「我這些人，都是以一當百的高手中的高手。」

　　「天地會的三百二十條漢子，全是準備用血肉，用性命換你們性命的敢死隊。他們不是高手中的高手，卻有氣壯山河視死如歸的勇氣和決心。」

　　「我和你拼！」

　　「是時候了。」國華說，揮劍直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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