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江漢屠龍 | 上頁 下頁
一一一


  電虹飛射,含光劍勢如雷霆。

  國華反應超人,飛退三丈。

  身後,人影來勢如潮。

  劍光似長虹經天,劍招也是長虹經天。

  玉樹公子一擊落空,立即乘勢追擊,如影附形追隨不捨,劍勢凌厲無匹,志在必得。

  國華不敢小看對手,雙足一沾地,手腳齊發全勁,身形再次暴退,速度似乎增加了一倍,因為他已看出玉樹公子的攻擊速度,也增加了一倍。

  這瞬間,他聽到身後傳來了異聲。

  身在半空,即使想閃躲,也力不從心。

  一個人影來勢快極,把後面跟來的一群人,遠遠地拋在五十步後,可知這人的速度,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,比同伴高明多多。

  國華身陷危局,前有追擊的寶劍含光,後有不明人物接近,身形在凌空急退中,倉促中無法及時向左右閃避,大事去矣。

  他臨危不亂,意動神動,渾身肌骨一陣抽動,身軀在飛退中突然蜷縮成團,整個人在這剎那間起了特殊的變化,似乎縮小了一倍。

  他身經百戰,經歷過無數風險,千錘百煉出超人的反應,培養出幾乎可以預測吉凶的銳敏感應。

  國華身經百戰,歷經過無數風險,就算再多的高手合擊,亦能脫困。

  身軀萎縮的同時,身形也有了快速的改變。

  轟然一聲氣爆,身後可怕的猛烈暗勁及體。

  由於身形的改變,身後的兇猛打擊力及體時,蜷縮的身軀不是被後面的打擊力反向前送,而是以明顯的角度斜飛而出,而且向地面兇猛地摔落,並非平飛而出。

  含光劍突然失去目標,向前越進。

  「住手!」有人沉喝,沉喝的人同時側閃。

  是狂龍陳百韜,一記力可摧山的撼山拳突下毒手,要將國華的身軀震回,讓兒子玉樹公子的含光劍將國華刺穿,有意幫助兒子揚名立威。

  可是,事與願違,國華被擊退的方位改變了,含光劍一掠而過,反而找上了狂龍。

  玉樹公子畢竟是功臻化境的高手,吃驚地沉劍收勁,用千斤墜隱住了身形,幾乎誤將乃父刺上一劍,驚出一身冷汗。

  同一瞬間,國華滾出兩丈外,恰好碰上一擁而上,分兩面全力前掠的眾爪牙。最外側的人,是功力武藝最差勁的白無常。

  「啊……」白無常狂叫,砰然摔倒,雙腳齊膝而折,是被國華滾動時用腿絞斷的。

  「快追!」冥河使者厲叫,首先追出。

  國華已爬起飛竄,眨眼間已竄出五六丈外去了。

  追的人像一窩蜂,漸漸消失在樹林遠處。地上,白無常孤零零地躺著等死,不住喊叫同伴來救援,但沒有一個人理他,人都追國華去了。

  國華全力狂奔,去勢如電射星飛。他身有血沁出,但腳下依然奇快絕倫。

  這一記重擊,幾乎當堂要了他的命,要不是他及時用絕學保命,九條命也完了。

  「狂龍,你好卑鄙!」他一面逃生,一面在心中吶喊:「我會回報你的,我死不了。」

  山深林密,只要他的速度能保持最快,不難扔脫趕的眾爪牙,遠出三五十步外便視界阻斷,不易追蹤了。

  他雖然受了傷,速度卻能保持最快。

  沒有人能快得過飛天狐,即使飛天狐受了傷。

  ***

  狂龍估料得十分正確,天涯怪乞在廬山逗留不少時,熟悉廬山每一處角落,既然認識坐化已經三年的神僧智木大師,也認識智木大師的俗家女弟子殷夫人閔氏,當然知道殷家棄家逃走,所能藏匿的地方。

  湖岸已經由南湖營水師加以封鎖,殷家一門老少包括所有的婢僕,不可能乘船遠走高飛,唯一藏身的地方必定是廬山某一處地方。

  天涯怪乞浪得虛名,表面上孤狂傲世,骨子裏卻是個怕死鬼,一落在狂龍手中,熬不了幾下刑,便把所知道的消息一一招出,牽出了殷家母女,不但揭開了殷家母女的身分,也招出真如姑娘與國華交往的內情。

  殷天翼是當地的富豪,南昌的有名望糧商,朝陽村的家人口簡單,不可能牽涉任何罪案,絲毫不曾引起狂龍一群人的注意。

  上次幾個爪牙調來南湖營的水師,捕去半年前可能與雷霆劍有關,可能暗中幫助山東逆犯入境與雷霆劍勾結的人,疑犯名單中沒有殷家在內。

  只不過爪牙們乘機斂財,製造勒索的機會而已,揍了氣忿反抗的小殷真陽一頓,勒索了殷家三千兩銀子,以後即不再前來找麻煩,因為殷家一直就不提追回被搜劫而去的古玩珍飾。

  可是,閔氏是智木大師的高足,武功豈同小可?這就與雷霆劍的關係拉近啦!

  更可疑的是,真如姑娘竟然與王一鳴或王寄,相偕在廬山出沒。

  這就是狂龍親臨朝陽村殷家的原因所在,押著天涯怪乞登門問罪。

  可是,殷家早已人去屋空。鄰居都是些有身分地位的殷實富戶,怎知殷家何時逃匿失蹤呢?

  這一帶每一戶人家,皆有廣廈園林,庭深堂奧。彼此很少往來,冬日更是懶得出門,誰知道鄰居的動靜?

  殷家成了重要的疑犯,難怪狂龍誓在必得。

  武林人對外傷未當一回事,破了皮腫了肉看成家常便飯,每個人幾乎都備有秘傳的、適合自己體質的金創藥,對傷痛的承受力也比受人高出兩三倍,甚至十倍。

  天涯怪乞受的是外傷,屬於肌肉受損的撲打傷,有的地方皮破血出,多處地方青腫淤血。不過,他承受得了。承受不了的是肚中的對時丹,對他的心理威脅極為強烈。

  狂龍用暴烈野蠻的手段,改變了他的狂態。

  當他走上至山南最東面的含鄱嶺道路時,他像是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,爛棉襖百袖衣血跡斑斑。垂頭喪氣直不起腰來,臉上呈現痛苦的線條,雙目無神,腳下蹣跚。

  含鄱嶺,在廬山的東面稍靠南,是山南山北的界山,事實上也是九江、南康兩府,德化、星子兩縣的分界點。

  嶺俯瞰著翻陽湖,似乎要將鄱陽含在日裏,所以叫含鄱嶺。

  這裏,也是兩縣縣民的陸路交通要道,但旅客甚少,人們往來以乘船為主。

  小徑沿山腰南行,繞過一處山鞍,開始向下降,俯瞰風高浪急,濁浪排空的浩瀚鄱陽湖,與風平浪靜時多了一層粗獷的原始美感。

  遠看大孤山似在洶湧濁浪中浮沉,人們真會擔心這隻鞋到底能支持多久才會沉沒。

  山場裏臨湖處的第一座村落,西北便是虎門,是九奇峰的第一峰,也是山南山北的分水嶺。

  橫門村,只有百餘戶人家的小村。虎門也稱橫門口,村落當然不能取名為虎門。

  老花子在村北一家農舍前止步,伸手試推沉重的大門,推不開,略一沉吟,只好叩門。

  門久久不開,他重出門廊,下階打量屋兩側,想繞到東便門看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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