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江漢屠龍 | 上頁 下頁 |
九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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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如果有那麼一天,我八極瘟神也窮途末路混不下去了,我同樣會去找狂龍投效,煉魂真君就是榜樣。」 「罷了,我無影刀果真是走錯了門路。」他沮喪地說:「天下間真的沒有能助我的人了。」 「是的,沒有人能幫助你的。」八極瘟神鄭重地說:「沈老哥,如果我是你,立即乘船遠離九江,躲得愈遠愈好,重新找處隱秘的所在,隱姓埋名躲幾年,他們不可能再浪費精神遍搜天下找你的。」 「謝謝你的忠告,我會考慮你老哥的建議。」他喝掉杯中茶站起:「打擾了,告辭。」 「近午啦!吃頓便飯……」 「謝了,在任何地方,兄弟都不敢耽擱過久,這是逃災避禍的金科玉律,再見。」 *** 國華同真如姑娘離開臨時香閨,連夜偷越城關,從城南出城,先在一座峰腳下的山神廟,做了一個草窩歇息養神。 姑娘極為自然地,蜷縮在他懷中,片刻便沉沉睡去。可能是這些天來,一直就不曾好好安睡過。 國華卻心潮起伏,難以入眠。畢竟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,一個在險惡江湖中,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。 曾經以各種不同面目,在各種五花八門的行業中廝混,心智與體能完全成熟的大男人,懷中緊抱著一位美麗可愛的小姑娘,他能無動於衷木頭人似的安然入睡? 開始,他真的本能胡思亂想,但不久之後,想到姑娘如此喜歡他,如此信任他,他覺得胡思亂想真是罪過。 立即定下心神,摒除雜念暗作打算,不久便夢入華胥。 天快亮了,他悠然醒來,看依在他身旁的真如仍然睡得香甜,一隻手還攬在他的虎腰上,美好的面龐有著天真的笑容。 「這不知人心惡險的丫頭,大概以為躺在她娘的身邊,無憂無慮地作好夢呢!」他心中自語。 他突然有親親姑娘臉頰的衝動,但卻又抑住了,輕輕挪開腰間的溫暖小手,將蓋在身上的外襖換至姑娘身上蓋妥,這才起身鑽出廟門外活動手腳。 他練功練得很勤,有機會就以練內功心法來恢復疲勞,上次無影刀以為他死了要埋葬他,就是碰上他在練氣行功。 行功畢,天已破曉,寒風硬骨,天氣奇寒,廟側的山泉,泉水卻是暖的。洗漱畢,突然發現身後有人。 這時正是他最清明,聽覺最銳敏的最佳狀況,竟然有人接近身後他近才被他發覺,令他大吃一驚。 他沉著地轉身,怔住了。 「你起來了?」他背後站著微笑的真如姑娘,難怪他發怔:「你像個沒有形質的幽靈,一點聲息都沒有,不知道你是怎樣練的?」 「娘教給我兩種迥然不同的武功。」姑娘傍著他蹲在山泉旁,用小腰帕洗臉:「據娘說是半禪半玄,真要練至化境,身軀可以輕如無物,雙腳可以離地近尺御虛而行,在百步內可以不用腳踏實地呢。」 「是不是腳下有氣流四湧的現象?」他問。 「是的,聽娘說,氣流可以激起浮塵。」 「那不是半禪半玄,而是正宗的禪門心法,傳聞中的禪門絕學步步生蓮。你練成了?」 「沒有,但已經可以著地無聲,可以支持二十步左右,二十步以上就無能為力了。」 「你已修至踏雪無痕的境界,必須下半甲子苦功方能有成的境界,你是個天才。你娘練成了嗎?」 「沒有,娘還沒有我精純呢。娘也說我是天才,其實我只是心專而已。一鳴哥,我肚子餓了。」姑娘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說,像在向她娘討食物一樣天真。 「天寒地凍,在山上連找一隻蝗蟲充饑也不可得,我們必須找山民買食物充饑。」 「那就走吧,我帶有銀子呢。」 「我也有,」他說:「我在城內城外五處隱秘的所在,藏有五隻大包裹,其中有各式各樣的應用雜物,隨時可以變更身分。」 「化裝很麻煩嗎?」 「並不麻煩,這是一門非常精巧的學問。比方說,我就具有說二十餘種主要地方鄉音的語言才能,腔調、表情、習慣、尾音……皆維妙維肖,當地的土人也分辨不出真偽來。 「這可不是一學就會的技巧,沒有這種天才的人,是很難辦到的。至於改變面貌,倒是簡單的事。不簡單的是你必須完全變成另一個人,言談、舉止、習慣,都必須立即改變,不然就會現出原形。 「王公子王一鳴與花拳張奎,相貌的差異不大,但氣質,神韻、談吐、舉止,那就完全不同了,兩者的身分截然不同,表現就各有特點了,所以凌雲燕才斷定我是花拳張奎。」 「不要去找她,好嗎?」姑娘偎近他說。 「傻丫頭,我不是離開她了嗎?走,我帶你去找包裹,改變成王一鳴,順便找食物充饑。山區危險,你也要當心一點。」 「還有危險?他們都在城裏……」 「昨晚一定有人襲擊城守營,很可能是天地會的人。狂龍已佈下陷阱嚴陣以待,但不可能一網打盡,必定有人逃出躲入山區,狂龍那群人豈肯干休?不大舉搜山才是怪事呢,所以我們不能大意。」 ▼第十九章 水裏逃生 這一個包裹藏在一處小山谷,一座塌崖下的小洞中。 換上了狐裘長袍,佩帶了公子哥兒的荷包繡帶等飾物,當他出現在姑娘面前時,他便成了臨風玉樹似的公子哥兒。 「一鳴哥,我也要化裝易容。」姑娘雀躍地叫:「把我扮成你的兄弟。」 「不行。」他含笑拒絕。 「人家要嘛。」姑娘扯著他的手撒嬌。 「不可以……」 「那就扮書童好了。」 「那更不行。」 「扮侍女總可以吧?聽說,貴家公子出門也帶侍女的,我要……」 「你什麼都不要,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,是把你送回家,讓你娘好好看住你。」 「我不要。」姑娘一跳兩丈,避得遠遠地:「娘不反對我跟著你,她說你滿臉正氣,是個誠實好心的君子。只有爹反對,爹在家,回去就出不來了。」 他一怔,殷天翼雍容華貴的影像,出現在腦海裏。 「你爹當然反對,他怎能放心你一個十五六歲的大姑娘,跟在一個浪人身邊亂跑?」他鄭重地說:「哪一個做父母的,會容忍這種事發生?」 「我爹很疼我……」 「那就對了,所以……」 「他反對的理由,是他看出你是個年輕人,認為化裝易容的人靠不住,所以……所以……」 「咦!是你爹看出來的,不是你?」他大感詫異。 「我不管,我要跟在你身邊,你趕我不走的。」姑娘堅決地說:「我不會妨礙你的事,甚至不介意你去接近那些壞女人。我只是覺得,在你身邊我就有快樂踏實的感覺,見不到你,我的心好亂。」 「真如,聽話……」 「就算我聽話走了,我仍然會回來找到你的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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