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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七


  昊天堡的高手,僅逃掉了子母飛環方士俠、五毒判官苗成、天兇星史靜,其餘的死掉十之八九。

  巴谷關西北,升起一座台地,台地上,是一座城堡般的大莊院,牆高渠深,氣象森嚴宏偉。三丈高的石牆上,每隔五十丈有一座碉樓,護寨壕深有五丈,闊有六丈,只有鳥可以飛越,堡門上是一座兩層敵樓,一架以巨大轆轤控制的飛橋,懸空搭在護堡壕上,西北民風強悍,盜賊不時四出搶掠,一般莊院為了自衛,築寨自保太過平常,沒有可怪之處。

  西北的莊院,太多是四方形,不是稱「曲」就是稱「圍」,曲字和圍字,就象徵著寨子的形狀了。

  這一座莊院卻是十字形的,乃依台地天然形狀而築的,分為三個像是獨立的堡,就是東堡西堡和後堡,中間是寬大的練武場,不遠處就是堡門敵樓了。議事廳左右,是接待賓客之所,有值得會見的賓客,方正式引入各堡由由各堡主招待。

  各堡內全是華麗而奇偉建築,看去各處不同,但換一個角度,卻又不同,再仔細一看又是似是而非。

  堡門敵樓上層飛簷下,一塊紅底金花邊刻有無數舞劍圖案的大匾,中間三個漆金大字,每大字足有五尺見方:「昊天堡」,五六里外,凡夫俗子也看得清這三個字。由這大匾看來,可知這座敵樓的大小了。

  八匹馬先後狂奔,文俊身上是一身白,老遠便被人看出不是昊天堡的人,越過二三十里,經過十來座村莊,除了前面一騎被文俊緊驟盯住不放外,其餘六匹馬先後神奇地消失了。文俊心中恍然,暗道:「看來他們已經發覺我了,這一個可不能讓他溜掉。」

  兩匹馬距離漸近,八匹馬蹄快得幾乎未見著地,馬上人伏在鞍上,臀部朝天,駿馬頭尾成一條直線。一追一逃,可苦了馬兒。

  看看要追上了,文俊的騎術並沒有前面的人高明,但他借力提氣,馬兒的負擔甚輕,所以逐漸接近。

  前面一匹馬上人是個虯髯大漢,他大概知道脫身不易,駿馬渾身濕透,噴出的白沫越來越多,步履也越來越亂。面前是一座小山,馬向上急衝,到了半途,突然前蹄失閃,「蓬」一聲,像是倒了一座山,接著往下滾了幾滾便寂然不動。

  虯髯大漢在馬兒失蹄的霎那間,瞬間脫離鞍橋,側掠丈餘,一落地,以踏雪無痕的輕功向山側密林中忘命飛逃。

  文俊怎肯容他脫身,長嘯一聲,捨掉馬兒便追,在林緣趕上了。

  虯髯漢功力不弱,知道逃不掉了,是拼命的時候了,反手扔出三支袖箭,虎吼一聲,撒下背上一口彎刀,火速旋身向後猛撲。

  文俊不在乎暗器,左手一揚,接住三支連珠袖箭。突然,他嗅到箭頭上一絲淡淡的腐草氣息,他驀地大吼道:「蠱菌毒!你乖乖投降。」

  彎刀來勢如電,刀風尖嘯,青光一閃,到了肩側。文俊左手袖箭桿向上一抬,右手急進伸腕便抓。虯髯漢功力委實不弱,「叮」一聲響,彎刀震得向上一一揚,他也藉反震之力,身形側飄,避過一抓。等文俊一到,彎刀招出「貼地盤龍」,人向地面一滾,向文俊下盤攻去。

  文俊身形虛空升起,叫道:「還不躺下?」

  「嗤」一聲銳嘯,一絲勁風隨指彈出。虯髯大漢刀摔在路旁,人也滾了幾滾方寂然不動。

  文俊一把將他提起,躍入林中,把他擱在一株巨松樹下,順手拔了一把松針,方拍開他的穴道。

  虯髯大漢軟弱地爬起來,活動一下四肢,眼珠在深眶內骨碌碌地亂轉,注視著一丈外仔細觀察袖箭的文俊,右手緩緩地滑下腰肩的衣帶上。

  「別亂打主意,閣下。」文俊根本沒看他,漠然地說:「你的暗器全在這兒,你的袖箭筒僅可容納三支箭,想再裝已嫌太晚,恨海狂龍要怕你搗鬼,會讓你這般快樂麼?」

  虯髯大漢無可奈何地問道:「你想怎麼樣?」

  「那要看閣下的意思了。」文俊冷冷地說道,扔了一隻袖箭給他,又道:「箭頭上塗有入鼻斷魂,沾肌必死的蠱菌毒液,從實將你半年前的行蹤說出。」

  「一年以來,在下未有離開昊天堡百里之外。」

  「我不會相信的,昊天堡的好漢們,平日散佈天下,向黑白道朋友收取盤規,有名的黑吸黑勾當誰不清楚?」

  「近一年來奉堡主之命,收盤規之事已經停止。」

  「撒謊!」

  「信不信由你。」

  「使用這歹毒玩意的人,除了你還有誰?」

  「在下還未聽說過。」

  「你是不說了?難道令師也不用麼?」

  「這個……恕難奉告。」

  「你非奉告不可。」文俊凜然地說,緩緩地走近。

  「你做夢!」

  虯髯大漢突地用袖箭向腹下猛插,但還未觸體,腕脈也被文俊扣住。他也想也未想,左掌向文俊猛拍去。

  「你是條好漢。」文俊說,手加了半分力,大漢渾身發軟。「可是人要不實說,我不會罷手的,而且你將死活俱難。」

  「十八年後大爺又是一條好漢!你少做夢。」

  「我的夢總是好的,你等著。」

  文俊舉右手中兩枚寸長松針,點在他胸骨之間,嘴角掛著令人心悸的冷笑,徐徐發話道:「這松針夠長,戮入你的胸骨中,注入玄陰真氣,你的奇經百脈將如千隻螞蟻往內爬咬,鐵打銅澆的好漢亦禁受不起,而且日後將永成殘廢,你好好盤算吧!別忘了,想說時再告訴我。」

  說完,那脆弱的綠色松針,像是精鋼所造,緩緩沒入肉中。虯髯大漢渾身一震,額上大汗如雨。

  文俊繼續往下說:「這還算最輕的刑法呢!你該知道我是用的毒的祖宗,毒藥種類千奇百怪,盡多求死不能的毒藥呢!」

  大漢臉無人色地叫道:「住手!我說。」

  文俊抽出松針說道:「好吧!我聽著。」

  「我師兄五毒判官苗成有這種毒物。」

  「你師父呢?」

  「當然會使用。」

  「苗成現在何處?」

  「昊天堡,剛才第三匹馬上就是他。」

  「你師父呢?」

  「我師……」

  「你還是從實說來好些。」

  「我師父聖手華佗畢天虹,現在閻王令主手下辦事。」

  「看來閻王谷和昊天堡暗中也在勾心鬥角哩。」

  「正是如此,昊天堡也有人隱身閻王谷。」

  「誰?」

  「在下不知其詳,據說是個女的。」

  「五毒判官苗成這半年來可會離堡他往?」

  「否,去年重陽會至南崆峒暗探崆峒派動靜。」

  「你的話不假麼?」

  「半點不假,大爺說了毫不後悔。」

  「昊天堡距此地遠麼?」

  「三歲孩童亦知昊天堡在何處,距此約有四十里。」

  「宇宙神龍可好?」

  「龍馬精神,老當益壯,至於堡中情形,你少在大爺身上打主意,堡中奇門生剋有如天羅地網,誰也弄不清。」

  「你走吧!」文俊放了他,又說道:「好好做人,別跟宇宙神龍多行不義,免遭惡報,下次見面,我希望你不在歹徒之列。」

  虯髯大漢站穩身形,正想說話,白影一閃,文俊去如閃電,隱沒在山頂的那一邊。

  昊天堡北面有一座密林,大道在密林北面通過,文俊中在北面一株最高大的樹上,遠察堡中形式,傍晚到一座村洛中飽餐一頓,等待天黑。

  且說龍虎真人一行五人,他們在文俊至村落找食之時,到了昊天堡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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