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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三


  鐵掌開碑大踏步而出,躬身答道:「古兄有事,但請吩咐。」

  「江湖醫聖到了左近,快去準備。」鐵掌開碑應聲走了。

  單鞭斷魂氣得面色鐵青,一步步走近,陰森森地說:「姓古的,你也狂夠啦!凌某既然來了,適才恭聆閣下一頓教訓,伶牙俐齒,委實教人佩服。你不會利在口上,而怯於拼鬥罷?」

  一筆擎天淡淡一笑道:「閣下出身少林高人門下,稱雄大河西岸,但在古某看來,不過浪得虛名而已。要拼嗎?爾後再說,今晚古某大事在身,不能奉陪,日後咱那兒見那兒算,並不為晚呀!」

  單鞭斷魂向南山六義掃了一眼道:「快走。」

  南山六義四個人,扛了兩具死屍,淒淒慘慘地走了。

  單鞭斷魂方哈哈笑道:「我道閻王谷十大報應神有何驚人絕藝了,原真是浪得虛名之輩,要是你不承認,敢和凌某單打獨鬥一百招嗎?」

  一旁怒了火眼狻猊符唯一,眼中紅光倏現,縱近喝道:「滾你的蛋去,你配嗎?」欺近三尺左掌「現龍」拍出一掌,右掌「藏虎」緩緩搗出,至半途突然由拳變掌,猛地向外一送,霎時罡風怒發,排山倒海似的向單鞭斷魂襲去。

  單鞭斷魂早就運功戒備,冷冷一笑道:「和你拼也一樣。」等罡風近身三丈,方大喝一聲一掌拍出,渾雄絕倫的掌勁倏吐。兩人相距不足八尺,雙掌同伸,中間只有兩尺距離,正是力拼的最佳位置。只聽「砰」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,雙方所發內勁接實,雙方同時後退三步,上身不住搖晃,旋激的氣流,將塵埃震得四方飛揚。

  單鞭斷魂鬚髮皆張,落地吼道:「再接凌某一掌。」搶進三步,功行百脈,氣凝丹田,大吼一聲,少林馳譽江湖的劈空神掌的無窮掌力,已石破天驚地狂嘯而出。

  火眼狻猊也哼了一聲,功力也提至十成,一甲子苦修的深厚內勁,如錢塘怒潮一湧而出,一招「推山填海」猛向前急按,勁道盡吐。

  「砰」一聲巨響,銳風狂嘯,人影乍分,兩人各退十餘步。在塵埃滾滾中,可以看清單鞭斷魂面如死灰,呼吸起伏不定,目中兇光頓斂,鬚髮無風自搖。

  火眼狻猊也面如死灰,目中紅光隱隱,閉目垂簾在強忍調息,垂下的雙手不住抖顫,身形也搖搖擺擺,顯然受傷稍重。

  神劍寇春風面無表情地踱到火眼狻猊身畔,伸手按住他的背後命門穴。

  一筆擎天突然冷哼一聲,陰沉沉地說道:「十大報應神從未讓人在於下活著離開,今晚破例沖盟主金面,不作趕盡殺絕之舉,閣下再不知趣,嘿嘿!休怪閻王谷做事太絕。」

  單鞭斷魂取出一粒丹丸吞下,陰沉沉地說道:「凌某今天落了單,誠如閣下所說,咱們那兒見那兒算。姓古的你聽清了,但願十大報應神永遠不落單。青山在後,後會有期。」聲落,身形已快似流星,眨眼間便消失在林木深處不見。

  一筆擎天那寒芒暴射的鷹目,注視著場中眾人說道:「氳氤山莊乃本谷別墅,不相關的人趕快給我滾!」

  風流浪子雙眉一軒,跨前五步拱手道:「古前輩……」

  一筆擎天傲然地說道:「少堡主請勿多言,有誤本谷大事,月後如有事故,可到閻王谷找我古飛揚就是。」

  風流浪子氣得臉色泛青,可是卻不敢發作,冷然說道:「古老兒,聞人雄今晚認栽,山不轉路轉,咱們慢慢算。」

  江湖雙仙鮑無名急道:「少堡主,咱們的事……」

  風流浪子只好背起半死的袁無極,隨著小周郎向莊外撤去。風流浪子臨行,瞥了綠飛鴻一眼,目光中充滿了怨毒的厲光,看得這浪貨心中發毛。

  兄弟倆回到昊天堡,本想向乃祖宇宙神龍訴說,可惜早一天閻王谷的使者已經先至,帶來閻王令一封情詞懇切的書信,說是恨海狂入已重出江湖,要求雙兇一霸今後同舟共濟,應付所能面臨的未來劫難云云。

  單鞭斷魂凌健返抵武勝關,盟主插翅虎早已接至閻王令的書信。此後,雙兇一霸竟然在表面合作起來,派人四處打聽恨海狂人的音訊,準備萬一恨海狂人向他們下手時,聯手共同應付。同時,更兢兢業業埋頭苦練絕藝。

  簷角下的髒和尚見前來鬧事的人,全都虎頭蛇尾一一溜走了,突然輕叫道:「糟了!」

  原來在眾人一一溜走的同時,四周已看不到躥閃著的人影,整個山莊悄然無聲,無聲無息地現出四個人一組的人影,形成無數刀劍聚成的方陣。就在風流浪子兄弟悄然出莊的瞬間,數百支火把突在四周燃起,整座山莊照耀的如同白晝,這時要走,勢比登天還難。

  文俊也暗暗心驚地說:「氳氤山莊的聲勢倒是不小。」

  髒和尚輕輕說道:「咱們走不成了,注意沉著點兒,十大報應神中無一庸手,全是老是成精的怪物,絕對不能讓他們得知咱們的隱身之所,不然一切都完啦!」

  「賊人聲勢洶洶,如臨大敵,木柵上的人全往莊內張望,難道醫聖已經入莊了嗎?」

  「髒和尚也是大惑不解,你看那三個兇神,似乎有所發現,看來范老兒準在這兒,且看他們如何打發。」

  三個報應神攆走前來鬧事的人,一直在場中並肩抄手而立,陰沉沉地面泛戾氣,緊盯著五丈外那株高大的銀杏樹。樹高六七丈,枝濃葉茂,樹下是四五張石凳,一無所見。

  突然,一筆擎天仰天長嘯,亮開洪鐘似的嗓音:「古某奉令主令諭,專程至山莊恭迎范兄至潛山同享富貴,尊駕蒞莊將近一個更次,何不下來一敘,讓古某恭迎!」

  驀地,銀杏樹上突然響起一聲蒼勁豪邁的長笑,一條青影輕似鴻毛,自六七丈高的樹梢上一掠而下,輕靈飄逸,冉冉下降。火光下,現出一個身穿青衣大褂年近百齡的老人來,如銀白髮挽在頂端,紅光滿臉,雙目神光炯炯,頷下雪白長髯飄胸,腰中青巾裏,插了一支二尺六寸沉香木精雕的鴆首杖。

  人一落地,只一閃,便鬼魅似的移前數丈,背著雙手凝立如山,向三人淡淡一笑道:「范某山野狂人,隱世二十年,年登百齡,可說入土已經一半,在世時日無多,有如風前之燭,不敢當卜令主寵召。煩古兄將下情轉告令主,天台山搗毀居室,計騙江湖朋友前來與范某為敵,想從中收范某入囊,這些過節,范某不願過問。隱世之人,心如槁木死灰,唯願老死林泉,於願已足,范某該走了,古兄休得見怪。」

  說完,淡淡一笑,急待轉身。一筆擎天欺近三丈說道:「范兄請留步,聽古某一言。令主心儀醫聖清範,確是專程敦請大駕。天台山之事,乃屬下孩兒舛誤,禍首已被令主盛怒處決,范兄當能見諒。令主求賢若渴,久仰醫聖大名,欲見無由,不得已令手下至天台故意相擾。念在令主出於至誠,閻王谷令主恭候久矣!范兄乃性情中人,想不至於拒人於千里之外罷!」

  江湖醫聖神情不變,仍淡然一笑,泰然道:「范某恕難從命,令主好意,心領就是。天台之事,毋庸多費唇舌。對不起,范某得趕到崑崙採藥,就此告辭。」

  一筆擎天火起,舉手一招,四周人影倏動,瞬間即由各處奔出十餘名銀衣勁裝大漢,將四人圍住,每個人手中持著一根三尺銀管,管端有十餘個細如針口的小孔,在四人三丈外凝神卓立,目光全落在江湖醫聖身上,臉上一無表情。

  江湖醫聖淡淡一笑,一筆擎天卻嘿嘿陰笑道:「范老兒,閻王谷令主之命,從沒人敢加以違逆,你既然來到了氳氤山莊,還能飛得了嗎?走不了啦!」

  江湖醫聖神色一冷,漠然地說道:「這麼說來,你敢是確將范某留下了,憑什麼?」

  「嘿嘿!你自去猜度就是!」

  江湖醫聖輕蔑地環顧銀衣人一眼,冷冷一笑道:「要說這十人是天羅地網,范某不敢置信。難道說,就憑你們三位,準行嗎?」

  一筆擎天大怒,吼道:「咱們三塊料不說準成,對付你嗎,你不見得輕鬆,這十位氳氤山莊的使者,你估量就是。」

  說完,手一舉,十位銀衣人的銀管齊舉,管口對正江湖醫聖,似在待命而動。

  老人家豪放地敞笑道:「哈哈!氳氤山莊百毒氳氤散,中者屍腐發作,端的大名鼎鼎。可是姓古的你未免太過自信啦!范某是一生以治傷療毒享譽江湖,要是怕在這區區不足道的毒物,還敢稱江湖醫聖?你要不信,我讓你開眼界……」

  「界」字未出,只見他突然雙手一動,身形驟杳。就在一筆擎天一怔之下,江湖醫聖又卓立原地,手中多了十條銀光閃爍的銀管。三兇神駭極,驚得倒抽一口涼氣,情不自禁退後三步,面上變色。

  江湖醫聖身法之快,端的駭人聽聞,在這閃電似的一剎那間,竟然繞了一圈,將十個銀衣人制住了,並他們手中銀管奪來,三兇神萬難料到他在說話中突起發難,要阻也來不及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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