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海情濤 | 上頁 下頁 |
一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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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傢伙被人擒住,正想拼命,被爺爺一喝,乖乖地不再掙扎,心下大定,急向林中一指說:「剛才還在林外,大概還在林中。爺!」 「不許動!」老人家將他按在草內說:「別做聲,在這兒等我。」放下廷芳,逕自飛撲暗林中。 林中救文俊的正是笑面觀音太素。 九現雲龍一進林,便看到文俊擊倒了斷魂刀邱聿京,他還道是自己的孫女廷芝呢!文俊一出聲喝罵,愛孫的口音又發自樹下,他知道弄錯了。這時他已向文俊撲出,笑面觀音也看到了他,亦向文俊撲到,搶先了一步。 老人家不願生事,也不願管閒事。 笑面觀音挾起文俊,攻出一拂塵。老人家不想出面,只用五成力道攻出兩掌,露了三種奇絕身法,結果將笑面觀音嚇跑。 就在祖孫三人一問一答之間,笑面觀音已經早走了個無影無蹤,呼喝厲吼之聲亦已遠出數裏外去了,只隱隱傳來一陣陣遙遠的胡哨聲,不久一切寂然。 老人家一聽剛才那孫子是愛孫拜兄,那還不急?忙說:「你倆人先在這兒稍等,我去追。」 聲一落,人影亦渺。 一盞茶時,他失望地空手而回,小姑娘一看爺爺沒將人追回,放聲大哭道:「不,不成!俊哥哥捨命在刀口上救我。他卻被人擄走了。我……不將俊哥哥救回,我也不回去了。」 老人家急得直跺腳說:「夜黑如墨,這時三更已盡,這一帶古木陰森,到那兒去找呢?你已受了傷,這裏是是非之地,三音妙尼在附近放了不少歹毒的逍遙香,如果嗅著些許,準是天大麻煩,絕不可在此久留。你俊哥哥是個小娃兒,三音妙尼絕不是傳說中的可怕人物,不會有危險的回去再說,爺爺再想法找她。」 小姑娘仍在大哭大鬧不依。廷芳更在跳腳,一晃身便欲脫身溜走。 老人家早就防他有此一著,手一伸,廷芳乖乖躺倒,不管小姑娘哭鬧,挾起就走,只有小姑娘狂叫「俊哥哥」之聲浪,震撼著夜空,逐漸遠去。不久,一切又歸於死寂。 清溪北面六十里,在群山圍繞的一座山谷中,有一座小小山村名叫觀音寺村。在村東七八里山腰中,有一座小小的圓覺古寺。由於年代久遠,香火全無,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兒。寺後的一座七級浮屠,已經倒塌了兩層,其餘五層也搖搖欲墮,絕拖不了一年半戴。 大殿已經倒塌了一半,木雕泥塑的大小菩薩們自身難保,斷頭折足慘不忍睹,難怪沒有施主們進香求它們保佑平安。 棟樑楹柱間,全成了蟲蟻們的巢穴,禪房壁角,也成了狐鼠們的旅邸荒窩,淒涼的破敗景況令人酸鼻。 四更已盡,寺前松風凜凜中,白影連閃,來了三個不速之客,那是身穿玉色袈裟的三音妙尼。 笑面觀音走在最後,她脅下挾著昏睡了的梅文俊。 走在最先的是玉面觀音,她向後一擺手,三人三下裏一分,便一一閃入破廟中。 片刻,靠北面的一閒尚稱完整的禪房中,亮起一道火光,嚇得狐鼠們四處奔竄不已。 禪房中,一枝松燎放出熊熊烈焰。 三個俏美尼姑,俏生生的現身房門口,火光下,玉容畢現,好美啊!難怪江湖中人,明知她們是奪命美閻羅,也甘心情願追隨她們不捨,雖死亦覺心甜。 羊脂白玉似的肌膚,蕩人心魄的一雙勾魂美眸,瓊鼻櫻唇,貝齒偶露,真美!三個人一般打扮,一般兒嫵媚,玉色袈裟雖掩住柳腰兒,卻掩不住胸前一雙怒挺的蓓蕾,令人一見就心打鼓。 松燎一亮,三人都一皺秀眉。只見鼠糞遍地,木石瓦片狼籍,一股臭霉之氣觸鼻。玉面觀音將手中松燎交給身後的粉面觀音太如,嘆口氣說:「既來之則安之,你兩人且先在外稍待,我先來清理清理。」 兩人只好依言外出,室內霎時響起陣陣勁風狂嘯,碎瓦破磚和塵埃,狂潮也似的排出室外去了。那是玉面觀音折了一段樹枝,她的內力修為著實驚人,雙手齊揮,宛如罡風狂嘯,片刻便將室內清理得倒也像個樣兒。 室中一無長物,三人費了好些工夫。到各處拆來好些木松。七手八腳架成一座臨時臥榻,鋪上在村落裏取來的衾墊等物,馬馬虎虎算是臨時的香閨。 一切準備停當,三人就在室內打坐閒聊。一旁甜睡著小文俊,可能是被她們點了睡穴。 玉面觀音神色一舒,玉面上泛出微笑,徐徐道:「這兩天真不好受,好在雙兇一霸本人都沒有來,卻派來一些酒囊飯袋,那些好漢們這次釘子碰得夠硬夠尖哪!」 一旁的粉面觀音笑著說:「起初我也擔心。後來荊山老兒太慷慨了,我還道他知道雙兇一霸已經來了,所以故作大方,把九如玉珮讓給我們,樂得置身事外,豈知那三個宇內兇人根本沒來呢?」 笑面觀音由衷佩服地說:「大師姊這條妙計算實高明,我們繞著圈子南下,那些好漢們果然都向荊州追下去了。他們定然出湖廣到建昌等待我們回去,怎會想到我們反向回走,躲在這兒避風頭呢?」說完,嬌笑不止。 玉面觀音正色道:「你可不能大意啊,雙兇一霸能在江湖稱雄道霸,絕非易與。雙兇如日中天,一霸雄踞河岳,徒子徒孫遍及天下,跺下腳地動天搖,可見他們自有出色能耐。慈雲庵目前是眾矢之的,假使在九如玉珮上找不到雷音洞府的秘所,我們再也休想在江湖上走動了,甚至隨時都有丟掉性命的可能呢?」 粉面觀音煩躁地說:「別談這些掃興事了!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。我們年屆知命,死又何足道哉?大不了和他們拚骨。這兩天中,走狗們死傷不下三十名之多,本小利大,我就死亦含笑九泉,沒甚麼可怕的。」 三人黯然低頭沉思,良久都沒有抬頭。 東方朝曦初顯,窗前已呈乳色,粉面觀音偶一抬頭,目光落在一旁甜睡的文俊身上,向笑面觀音一皺眉,問道:「師妹,帶著這小子礙手礙腳幹嗎?看他年不過十五,嫩得緊,不夠你一頓消受,留下來又是個禍胎,何必呢?」 笑面觀音笑罵道:「呸!你胡說甚麼?你只會想到歪路上去。這娃兒筋骨奇佳,我點他睡穴時,竟然會將力道震散。要不是我改用擒拿穴法,差點兒失手。你看他那身材和隱泛光華的肌膚真是渾金璞玉,天生奇材哪!我準備花上十年光陰,好好琢磨他成器。」 玉面觀音也笑道:「你要琢磨他成器?天哪!我們是江湖上萬人唾罵的人物。那些假英雄偽豪傑,儘管暗地裏千方百計找我們膜拜,但在大庭廣眾中卻要戟指臭罵我們千淫尼,萬淫婦。他要跟著我們,日後他還能做人嗎?你啊!真是痰迷心竅。依我看,你還是放了他算了。」 粉面觀音尖酸地笑道:「大師姊,你要她放了?這簡直是割掉她心頭一塊肉啦!瞧,那小子劍眉瓊鼻,唇似塗丹,臉蛋兒愛煞人,小牛犢似的身材,你想她能捨得,師妹在放長線釣大魚呢!定下了十年樹人的大計啊!」 笑面觀音啐了她一口,狠狠地笑罵道:「狗嘴裏長不出象牙來,你真不怕有傷陰騭?缺德!我真是有心造就他嘛。以後的際遇和造化,我管不了這許多。」 粉面觀音又說:「師妹!你倒是一廂情願,請問你這未來師父,你可準知道他肯麼?」 笑面觀音嬌笑道:「請放心!十四五歲剛懂人事,好奇心正盛,管叫他甘心情願,乖乖跟我們走。我可有話在先,在替他打根基的時日裏,不許你們逗他,失去了真元我可不依。」 玉面觀音嘖了一聲,一撇櫻唇說:「別奇貨可居,我才不喜歡嫩芽兒!送給我也敬謝不敏。」 粉面觀音意味深長地睥睨著她說:「看來師妹真的動了真情了,一言為定,只要他不來纏我們,就讓你稱心如意吧!也許你會為這一舉後悔終生,毀了你也毀了他。」說完,看了文俊一眼喟然一嘆。 三人談談說說,看看東方破曉。 笑面觀音伸手解了文俊的睡穴,輕輕把他扶起,笑面上湧起母性的光輝,溫柔地輕喚道:「小哥兒,長夜已盡,起來吧!看看這是什麼地方?」 文俊糊裡糊塗被人挾來,人事不省,只記得一白一黑兩個人影向他撲到,一陣幽香撲鼻,就在廷芝嬌喚聲中失去知覺。這時好夢驟醒,一眼便看清室中松燎熒然,眼前是三個清麗出塵的尼姑,比先前那撲鼻幽香更盛。他先是一怔,隨即掙扎著坐正,惶然問道:「請問師姑,我怎會在這兒的?這是甚麼所在?」 笑面觀音蘊然地答道:「昨晚在山下樹林中,那些強盜們差點兒要了你的小命,是我無意中救了你。至於這是什麼地方,我也不知道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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