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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五


  「不錯,京都四家中,路家確是實力最強的一家,但在名利方面,所獲得最豐的卻以曹家為首。而真正的權勢,卻掌握在門家。」

  「門家不算什麼,空架子而已。」陰雷使者冷笑:「名義上,門逵大人位於路家之上,其實星斗營根本不敢過問外事,那有什麼權勢可言,老弟……」

  「總之,在下到京師沒幾天,的確非要冷靜觀察一段時日,方能決定取捨去留。」

  「老弟,你一定要弄明白。」陰雷使者變了臉,黃鼠狼式的笑意消失了。

  「明白什麼?」

  「老夫的邀請,是不容拒絕。」陰雷使者露出猙獰的面目,暗中行功待發的神情,瞞不了有心人。

  「是嗎?」李平平也在神功默運:「現在,花前輩,你碰上第一個敢拒絕的人了。」

  「壯哉!斯言!」花神居然用難懂的話向同伴下令。

  「可惡!趕他們走!」陰雷使者向同伴下令。

  「且慢!」李平平長身而起,伸手虛攔向三妖神接近的人:「在下的事,與三位妖神無關。」

  「老夫正要找你。」陰雷使者獰笑。

  「在下候教。」

  「你以為你擊敗了神劍天絕,就敢在老夫面前充人樣?」

  「在下再說一遍,神劍天絕侮辱我挑戰,而非我有意在他面前充人樣。你,也是如此。可以說,一直都是你們逼我,我充不充人樣無關宏旨,有關的是我必須挺起胸膛活得有尊嚴,閣下,要不要到門外去?」

  「哼!小輩你……」

  「在這裏並無不可,不過最好來些文雅的。」李平平手一按桌面:「閣下的暗器,武林無出你右,只隔一張桌面,你的暗器不會失手吧?」

  他真會挑,挑對方最可怕的絕技賭命。

  陰雷使者的陰雷掌,也是掌功中最可怕的一種絕學。

  隔一張桌面,相距僅一丈左右,暗器一發即至,根本不可能看清,看不見又如何閃避?何況根本不可能有閃避的機會,暗器出手便決定了生死存亡。

  「你要和我拼暗器?」陰雷使者一怔,心中一震。

  對一個敢向拔尖暗器高手拚暗器的人,任何超絕的高手名宿感到意外的震撼。

  「一點不假。」李平平語氣異常堅決。

  「你也會暗器?」

  「會一點,但很少使用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咱們的機會是一半對一半,距離太近,機會相等,誰也無法用機巧取勝,要死,同歸於盡,我年輕,有勇氣賭命。你如果不敢,走,走了就不要回來,你最好保持一代頂尖殺手的豪情。」

  這有什麼好賭命?而這伸手可及的距離內,除非練成了不壞金剛法體。不然非同歸於盡不可,他不可能練成金剛不壞法體。

  他的同伴當然是行家,已看出情勢不利。

  「花老,這小子使詐……哎……」同伴心中一急,便大聲嚷嚷,最後卻發出驚叫。

  驚叫聲與怪響齊發,同伴嘴唇破裂鮮血迸流,急退兩步吐出一口血,血中有兩顆斷了的大門牙。

  是從桌面飛起的一個核桃,遠在丈七八左右,核桃距李平平接在桌上的手足有尺五六,卻自行突然破空而飛,速度快得目力難及,一發即至桃破牙斷。

  所有的人,皆大吃一驚。

  陰雷使者嚇了一跳,心中更寒,感到大冷天手心湧汗,身上也因毛孔收縮而涼涼地。

  李平平紋絲不動,死死地盯著他,緊吸住他的眼神,甚至連眼皮也沒眨動半下。

  這怎麼可能?核桃竟然會自行飛擊,而李平平卻紋絲不動,毫無用勁導力驅使核桃的跡象。

  「老夫不和你計較。」陰雷使者打退堂鼓,不願冒險送命,徐徐後退:「你記住,老夫會找你。」

  「歡迎。」李平平鎮定地說:「首先,你必須找得到我,打赤腳那怕穿鞋的?我不怕你。」

  赤腳表示窮光蛋,穿鞋的意思是有錢人,有錢有借命膽小,打起架來準輸給窮光蛋。

  同伴用手摀著嘴,先一步奔出食廳。

  「那傢伙應該滿地找牙,怎麼就跑了?」花神會打落水狗,嬌笑著大叫。

  「咱們再不走,就走不了啦!」李平平丟下一錠碎銀會賬往外走:「片刻間,保證打手湧來一大群。」

  「跟我們走,保證安全。」花神快樂地跟上,毫無顧忌地挽住他的臂彎咭咭媚笑。

  ***

  這是某一位公卿或富紳的花園,隆冬時節花木凋殘,園中的一座獨立小閣門窗緊閉,裏面暖洋洋寒氣全消,連小花廳也生了四隻白銅火鼎,熾熱的無煙獸炭散發著溫暖的氣流。

  有兩名僕婦兩名侍女供使喚,小花廳準備了一席酒食,火鍋熱氣蒸騰,空間裏流動著酒香和脂粉香。

  李平平幫不上忙,背著手四處走動,東看看西瞧瞧,偶或欣賞壁間的字畫權充風雅。

  三妖神早已進入內室,他成了唯一的佳賓。

  不久,香氣更濃,白影娉婷,三位妖神換穿了玉色寬袍,雲髮高挑巧施鉛華;嬝嬝娜娜出廳,一個比一個艷,真像畫中的仙女。

  這裏薄薄的,形如道袍的玉色寬袍,真帶有幾分飄逸的仙氣,但走動間搖曳生姿,胸部的曲線顯得突出,令人想入非非。

  那寬大的而僅及胸部的袖口,假使抬起玉臂,那情景真夠瞧的,由於裏面沒穿貼身褻衣,一眼可以看到腋窩,簡直有意誘人犯罪。

  「唷!你們可能真的已經修成仙了。」李平平邪邪笑著、喝采:「要不,就是成道的大仙。」

  大仙,指狐仙。

  「貧嘴!啐!」花神妖冶地裝腔作勢,蕩笑中摻入三分嬌羞,動人極了:「你是捧我們姐妹呢?抑或是諷刺損人?」

  「我怎敢?這可是出自內心的讚美呀!」他放肆地一挽花神的柳腰,挽至桌旁排排坐:「不能怪我,你們太美,我心裏轉壞念頭不是我的錯,對不對?真得謝謝陰雷使者,沒有他搗散我一頓,那能和你們三位花一般的妖神,暖閣中放浪形骸把酒言歡?」

  「不管你這冤家的話是真是假,我高興。」花神顯出有點意亂情迷,幾乎要擠入他的懷中喃喃嬌笑:「要是你有心,該到泰山元君下院伴我一段時日,我也許……也許……」

  「也許什麼?」

  木神替他倆斟酒,故意挽起衣袖,露出凝脂似的手臂,眉梢眼角也流露出春情。

  「姐的意思你還不明白?你呀!」木神醉人的嗓音甜甜地:「也許會早些返回山東泰山,留在京都對我們沒有多少好處。李兄,如果我們早些動身,你會陪伴我們同行嗎?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你在這裏,不會得到什麼好處的,李兄。」石神參與勸說:「不論你投奔哪一家,身分地位都不會高,每天都得替他們斂財,甚至賣命,怎麼說也只算一個鷹犬,絕不會成為英雄人物……」

  「你們呢!你們來京師……」

  「來玩玩見見世面,順便訪友。」花神說:「我們與宮夫人交情不錯,她託我們探聽黑豹的下落。」

  「不瞞你說,我們有許多三教九流朋友可用,也許,你曾經知道一些有關黑豹的消息……」

  「唷!莫不是把我當成黑豹了吧?」

  「你胡說些什麼呀!」花神嫵媚地白了他一眼:「你多大年紀了,做我的小弟弟還嫌小呢!我的意思是:黑豹橫行江湖七八年了,多少有幾個朋友,難免有些口風不緊的人,傳出一些有關他的底細。如果我能早些查出一些線索,在宮夫人面前就可以早些交差,我們也可以早些擺脫京都的是非,早走一天就多一分安全。」

  「安全?哼!」他似笑非笑:「捲入這場是非的人,誰也休想安全。」

  「咦?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這裏就不安全。」

  「廢話,這裏是宮夫人替我們安排的落腳處,是一位京官的大宅,誰敢前來討野火?絕對安全……」

  「真的呀!別忘了,鐵血門的錦衣衛的鷹犬,別說一位京官,皇親國戚的府第,他們也可以公然進出。陰雷使者如果不帶人追來,他就不配稱早年殺手之雄。」

  「哎呀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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