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底揚塵 | 上頁 下頁 |
一八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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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八成兒是方士廷,不用問了。」 方士廷將姑娘解下,低聲說:「一不做二不休,速戰速決,不宰了這兩個人,無法將蜂娘子救出來,你不可移動,我和他們拼了。」 「何不先撤走……」 「你這是什麼話,哼!救了你你卻……」 「請勿誤會,我的意思是先引他們離開,造成救人的時勢……」 「不行,他們不是傻瓜。」他斷然地說,綽劍向前飛躍,長嘯震天,身劍合一猛撲大和尚,聲勢駭人,膽小的人可能會被他的聲勢所嚇軟。 大和尚藝高人膽大,並未嚇軟,但被他的膽大聲勢所驚,情不自禁打了一冷戰,本能的向地殺星的藏身處躍去,不敢接招。 方士廷身形再起,折向撲來。 地殺星一聲嬌叱,長身暴起,劍出「狂龍舞爪」,搶制機先迎擊,電芒漫天徹地向前湧,劍氣聲如風雷,驟發徹骨侵肌觸體生寒,像無數電芒齊面前射。 「錚錚錚……」錯劍聲刺耳,人影倏止。 兩人斜身相對而立,寂然不動。 地殺星的劍被錯出偏門,劍鋒立於方士廷左肩下,鋒刃未傷到他,只擦破了衣衫。 他的劍,刺入地殺星的心坎,奇準地刺中要害。 大和尚來不及撲上,一照面生死已決,見狀只嚇得魂飛天外,魄散九霄,突然扭頭撒腿便跑。 方士廷不能讓對方逃脫,他必須滅口永除後患,大喝一聲,拔劍奮力脫手擲劍。 大和尚只顧逃命,以背示人,劍化長虹而至,快得駭人聽聞,將破空的嘯聲扔在後面,比聲音還快,連聽風辨器術也派不上用場。看到劍尖在前毫不顫動的形態看來,便知飛行的勁道是如何驚人。 「蓬!」大和尚倒了,劍尖直透前心。 方士廷取回劍,將兩具屍體拖至牆腳扔下,擦了擦手,退至姑娘藏身處,緊壓嗓門低聲說:「不知裏面是否還有活人,且等看看。」 他發出一聲長嘯,大叫道:「六殺星,出來決一死戰。」 叫完,向下一伏,問:「我替你解穴,何穴被制?」 「不知道,只知手腳發軟。」 「事急從權,我得替你檢查。手足發軟,該檢查雙肩井與雙環跳四處要穴……」 「氣門穴也有被制之象。」 「希望我能解,但願制你的人用的不是獨門手法。」 屋內始終不見有人出來,夜露侵衣。 他的手在女郎身上搜尋受制的經脈,女郎在他的手下瑟縮不安。 不久,他宣佈說:「這是分經制穴術,以金針制穴,並不難,可惜我的金針丟失了,取你的髮釵一用,有些痛但尚可派用場,忍著些。」 以釵代針,釵粗而鈍,一針下去,女郎痛得跳起來,但總算沒失聲大叫。 他遞回金釵,說:「你在此地調息,我要進去了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你不言不動,諒也無妨。我必須去救蜂娘子,帶你在旁我無法照料。」他站起說。 「這……好吧。你……你真是方士廷?」 「是又怎樣?你……」 「你不問我是誰?」 「為何要問?怪事。」他信口說,向前一竄。 女郎一身都是血跡,略加調息,悄然向地殺星的屍體走去,伸手一摸發覺對方已經氣絕,自語道:「他的藝業委實驚人,恐怕六殺星一個也難留活口。我快去傳信,暫且不見他為妙。」 說完,她悄然走了。 不久,方士廷背著奄奄氣息的蜂娘子出屋,找不到白衣姑娘,便不再尋,向西走了。 破曉時分,他離開了大道,沿南行的小徑遠走五六里,到了一座小農村,天色已經大明。他到了村口的一座農舍,一身血跡,令農舍的主人大吃一驚。 他解釋說夜來遇盜,女伴受傷需覓地醫治調養,留下了二十兩黃金,囑蜂娘子好好養傷,然後匆匆走了。 他在偏僻處易了容,臉膛成了褐色,滿臉風塵,嘴加了兩撇八字,連頭髮也染成淡黃色。 在河橋鎮落店,將包裹寄下,帶了些金銀在身,攜劍,掛囊重臨紹興。 當夜,他跑了一趟芳苑村,該村已高手齊出,不見有武林人出現。 抓了一個可疑的村民問口供,問出群雄已經在黃昏時分動身赴高橋村,但可能今夜至宛委山與玉笥道長會合。 果然不錯,這些前來會合的人中,有神偷鬼竊在內。 他問明至宛委山的路徑,立即動身。 宛委山,也稱玉笥山或天柱山。在會稽山東南三四里,從府前往僅十五六里。神話上說,宛委山,也叫玉匱山。當年大禹治水至會稽,宿行嶺(會稽山也稱沖嶺),宛委之神呈玉匱書十二卷。禹開之,得赤圭如日,碧圭如月云云。 他從芳苑村的小徑去宛委山,這天晚上星月無光,人生地不熟,白奔波了大半夜,迷失在會稽山的山叢中了。欲速則不達,半點不假。 他不再亂鑽,在一處樹林中埋頭大睡,養精蓄銳,不在盤算如何將神偷鬼竊誘離群魔,單獨與兩個老賊算賬。至於高橋村的事,他已經盡了力,不再為此事操心了。 黎明時分,他終於找到了宛委山,遠遠地躲在南面里餘的一座小山丘上,向宛委山監視。 他看到了那座壁立干雲的怪山,從山下向上爬,有不少木梯,不時可看到一些勁裝人物攀上攀下,也發現附近有警哨活動。 他不動聲色,先吃掉所帶的食物,徐徐向東移。 山東南有一條小路,他知道那是到曹娥壩的捷徑,當然也可以到高橋村,他要先到路上等候機會。 這一帶是山區,小徑中行人稀少。看看日上三竿,第一批好漢通過了他的潛伏處,共有三十餘人之多,全都是他不認識的人。 不久第二批到了,也有三十餘名,其中赫然有神偷鬼竊與六指准提在內。 第三批人不久便到了,也有三十餘人。 他等過這批人通過後,現身在後跟進。 單拳難敵四手,人太多,出面找兩個老賊,保證凶多吉少,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,他必須慎重。 繞過山丘,他腳下一緊。 三批人,每批人相距兩三里。前面兩批人已走得不見人影,第三批人腳下甚快。 有三個斷後的人,三人都是村夫打扮,兵刃以布包捲住挾在臂下,萬一有警,只消大叫一聲,前面百十步的三十餘條好漢,片刻便可趕回察看。 他腳下一緊,逐漸接近了三個斷後的人。 三個村夫打扮的中年人發現他了,互相打眼示意,腳下一慢,有意等他。 他心中有數,腳下速度不變,一面走,一面用湖廣口音唱道:「過了一山喲,又一山,山山好似哪──鬼門關。披星戴月喲,情哥哥為的是求財,只怕哪!情哥腰纏萬貫喲,從此不再來。小妹倚門仰首癡癡的等,望穿秋水喲,不見情哥哥只見山。山有情來雲無意,白雲出岫喲,誰說是無心?小妹妹……」 唱著唱著,已到了三村夫的身後。走在後面的村夫扭頭一笑,問:「老兄,哥呀妹呀的,好不肉麻,趕那麼急,去見閻王麼?」 他腳下一慢,咧嘴格格笑,說:「老兄,別損人。我這人閻王見了我也頭痛,我要見他,他也不敢見我。」 「哈哈!你老兄說話好狂。」 「狂才好,鬼怕惡人蛇怕趕,閻王爺專欺負善心人,不狂老命活不長。」 「對,老兄貴姓?」 「小姓石,名仁。」 「什麼?死人?」 「去你娘的!姓石頭的石,仁義道德的仁。」 「你帶了劍。」 「不錯。」 「說清楚再走,咱們沒聽說過你這號人物。」 「你沒聽說過的人多著呢!」 另一名中年人向路側一閃,沉聲道:「小心撐的萬年船,留下他,須防他是奸細。」三人左右一分,氣氛一緊。 他不慌不忙,伸手指天再指地,笑道:「青天。老兄,怎樣?」 為首的中年人神色一弛,伸手指自己再指他,說:「白日在下姓安,名新亮,匪號是指路財神,石兄怎麼這時才來?你是從……」 「從芳苑村起來的,總算是趕上了。」 「你屬於那一路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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