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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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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方爺,你昨天救了三棧的人和貨,其中就有茂源的人貨在內,他們竟然不知感恩,今天居然敢在碼頭上恩將仇報向你遞爪子,我們找他討公道。」 「算了,在下不願追究。」方大郎泰然地說。 徐師父吁出一口長氣,堆下笑道:「三爺昨天曾經派人打聽方爺的下落,可惜毫無消息,總算讓兄弟我著了,走,請至敝棧小坐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三爺思念殷切,方兄務請屈駕。要不兄弟就派人去通知三爺……」 「好吧,徐師父請領路。」 兩人來到了泰和棧,消息立即傳遍六家棧房,首先趕來相唔的是茂源棧東主蔡熊飛。 蔡東主人才一表,年約半百,倒是個爽直人。 唐安聽說來人是方大郎,急急出迎長揖地行禮,歡天喜地將人引至客廳,立即派人至內堂請東主堂叔唐鳴遠出廳會客。 唐鳴遠年已半百,精壯結實相貌堂堂,聞報急步出廳,一看是一位文質彬彬的人,反而楞住了。 唐安趕忙替兩人引見,說:「叔叔,這位便是幫助我們嚇退笑無常的方兄方大郎。如果不是他用機智激起賊人火拼,我們三棧的人恐怕凶多吉少。」又向方大郎說:「這位是堂叔。兄弟返店之後,將昨天的事稟明,家叔立即四出派人尋訪方兄的下落,以便親迎致謝。」 唐鳴遠含笑肅客就座,親自接過僕人送來的香茗奉上,興奮地說:「方老弟昨日仗義相助,恩比天高,區區因不知老弟的去向,未能親自謝意,正深感不安呢。舍侄年輕識淺,而李師父卻又剛愎自用,居然只顧自己逃命,沒將老弟台請至小店,真是不識大體,老弟台在何處安頓?」 「在悅來客棧……」 「哎呀!你怎麼住到那麼偏僻的小店去了?難怪怎麼找也找不到了。安侄,快帶人去將方爺的行李取來。」 「唐東主……」 「在下此地倒還寬敞,委屈老弟暫且安頓。」 「不!唐東主……」 唐鳴遠呵呵笑,搶著說:「請不要叫我東主,托個大,我稱你一聲賢侄,不知有否不妥?」 「唐叔,不是小侄不願前來打擾尊府,而是客店中有一位落難的旅客,需要小弟照顧……」 「那還不簡單,一併將他接來了。」 「唐叔……」 「如果賢侄認為我這人尚可相交,便請不必客氣,客氣太過分便是矯情,請恕我言粗人口沒遮攔,我是誠心的,請看在……」 話未完,廳外笑聲震耳,有人叫:「好啊!老唐,你就把大恩人往屋裏一藏,也不派人知會一聲,你是何居心?」 唐鳴遠離座迎客,笑道:「熊飛兄,貴客剛剛請到,你窮叫什麼?來,見過方賢侄。」又向方大郎說:「這位是茂源棧的東主蔡熊飛,倒是個直腸直肚的莽漢。」 蔡熊飛一怔,訝然問:「什麼?你稱他為賢侄?你這老囚從哪兒攀上的親家?喝!邪門。」 唐鳴遠仍在笑,說:「你別少見多怪,方賢侄最多不過及冠之年,而我已五十開外的人,為表示親近,托個大稱他一聲賢侄,有何不可?」 蔡熊飛怪眼一翻,似有所悟地說:「老狐狸,你心懷叵測,沒安好心。」轉向方大郎長揖為禮,笑道:「區區蔡熊飛,剛才伙計們在江邊冒犯恩公的虎駕,多有得罪。區區已令管事在店中備宴披紅,為恩公賠禮,等會兒務請移駕敝店,不勝榮幸。」 方大郎感到有點面熟,笑道:「蔡叔,這件事不提也罷,一些小誤會,驚動街坊反而不妥,再就是如不見棄,稱小侄的姓名可也,恩公兩字,叫得太過生分啦!」 「那……那麼,委屈賢侄了,等會兒……」 唐鳴遠一蹦而起,怪叫道:「老蔡,你是什麼話!人可是我請來的,你居然耍花槍要從我屋子裏將人請走,是不是欺人太甚?不行,你請得起客,我就不如你不成?你少打如意算盤。安侄,快去店中將方賢侄的行李取來,快!」 方大郎趕忙說:「兩位大叔請聽我說,不瞞你們說,小侄在店中有了麻煩……」他將落店後的經過說了,最後說:「為了管閒事,小侄招來了這些麻煩,那姓丁的是湘西八怪神偷丁彪的兒子,沒替他將病人治好,他怎肯放我走?而迫我合作的九陰喪門的爪牙天狼鍾離奇,又豈肯善了?八卦道人顯然也不認栽,後果難以預料,這些窮兇極惡的江湖兇魔,手段殘忍惡毒,你們有家小的生意人,絕難與這些妖魔鬼怪對抗的。因此,你們的盛意,小侄心領,小侄必須靜下心與他們周旋。」 所有的人,皆臉色大變,心驚膽跳。唐鳴遠一咬牙,說:「我已料到咱們湘南將遭大劫!永州府必定首當其衝,巨變將生。既然他們威脅咱們的生存,咱們只好全力一拼,今晚召集全城鄉紳組成保鄉團,報請官府出面驅逐這些兇魔出境,我不信他們敢與官府鬥法……」 「不可!」方大郎急急阻止,苦笑一聲又道:「驚動官府,小心他們惱羞成怒行兇報復,後果可怕。小侄認為,除了那幾個希望控制六大棧號的人外,其他的人皆與九疑山莊有關,你們只須集中全力對付計算你們的人,最好在近期內暫時不必派人外出,等風聲過後再說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風聲正緊,有此必要。江湖人不會永在一地逗留,早晚他們會走的。」 唐鳴遠微現沉思。 這時蔡熊飛掃視一眼,看看方大郎,說:「實是高見。現在請方賢侄駕臨敝店,熊飛略表寸心之敬意。」 方大郎沉吟地說:「這……」 唐鳴遠立刻急忙說:「熊飛兄,就先在在下便飯吧。」 蔡熊飛苦苦一笑。 唐鳴遠命店伙擺上酒菜,眾人入座。 主人敬酒後,蔡熊飛為感謝救貨之恩,趨身上前說:「賢侄請受我一拜。」 方大郎伸手急扶,急道:「使不得,大叔請勿折了小侄的歲壽。如果再客氣,小侄坐不住,只好告辭了。」 「方賢侄……」 「小侄是個江湖流浪的人,孤家寡人毫無顧忌,而諸位卻犯不著冒險與那些亡命之徒鬥狠,目下你們唯一須著意防範的人是天南雙劍,除了將重要的家小立即搬至城裏之內,便是停止遠行進貨銷貨。不然,後果可怕……」 「賢侄是天下聞名的雲龍雙奇的妹婿……」 「呵呵,小侄只是信口嚇唬嚇唬四兇而已。雲龍雙奇一姓雲一姓龍,皆是大名鼎鼎的武林世家,不可能同時以妹嫁我,對不對?」 「哦!不是當真的?」唐鳴遠問。 「當然是假的,不然怎麼輕易地將四兇嚇走?小侄不能久留,打擾唐叔一頓午膳之後,便須返店,還得設法應付那些兇魔呢。」 *** 悅來客棧中,沙步衡被丁倫派人加以監視,等候方大郎回店。 沙步衡病毒尚未離體,心中十分焦慮,眼中不時湧現怨毒兇狠的寒芒冷電,假使丁倫知道他眼神的含意,必將在夢中也會發抖。 未牌末,方大郎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突然出現在房中,進來容易出去難了。 他並不知房中有人等他,喜孜孜地大踏步入房,首先到了沙步衡的床位前。 沙步衡聽到腳步聲,抬頭一看,不由大喜過望,但也頗為焦急地問:「咦!老弟台平安回來了?是怎麼回事?是不是丁家的人故弄玄虛?」 他在床畔坐下,將沙步衡按下躺好,笑道:「這件事與丁家無關,雖然他們也是需要我的人。」 「怎麼回事?」 「九陰喪門的黨羽。」他低聲道。 「咦!九陰喪門也來了?見到他麼?」 「是一個叫天狼的人,派人綁架……」 「咦!這些該死的傢伙,可惡。」 「事情已經過去了,不再擔心啦!等你病好之後,我也該走了。」 沙步衡伸手緊握住他的手,頗為激動地說:「方老弟,萍水相逢,多蒙你仗義援手,這份情義值得珍貴,我……」 「呵呵!沙兄……」 身後人影急閃,丁倫臉上湧起了如釋負重的笑容,欣然問:「恭喜老弟台脫險了,但不知老弟因何與那八卦道人結怨,他為何要派人綁架於你?」 方大郎拱手為禮,笑道:「在下前來府城,途中遇上水西門六貨棧的貨擔,因而結伴同行,在瀟湘鎮東面山坡,碰上八卦道人與笑無常,賈家五虎等歹徒行動,在下將貨主的金寶丟出,引起他們互相爭奪火拼,八卦道人因而遷怒在下,如此而已。」 「哦!原來如此。這樣好,在下請老弟立即遷至內院,以策安全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在下聘請老弟為舍下醫士,今後老弟將是吾家司命。」 丁倫客氣地答。 方大郎心中大喜,卻欲擒故縱,頗感為難地說:「丁爺,在下既不是郎中,也不是濟世的材料。同時,在下浪跡江湖,有事待理,我有我的前程與抱負,怎能擔任尊府的司命?」 一名大漢哼了一聲,冷冷地說:「閣下,恐怕你不得不屈就了。」 「這……」 丁倫淡淡一笑,溫和地說:「老弟,當然在下不能太委屈你,只要你肯屈就,你將是舍下的客卿身分,尚請三思。」 「這件事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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