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底揚塵 | 上頁 下頁 |
二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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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面的松樹上,突然飛來兩隻松球。他怎知上空有變?「噗噗」兩聲,頂門便挨個正著。 他大吃一驚,抬頭一看準備逃走。 原來是一頭猴子,正盯著他齜牙咧嘴做鬼臉。 他摸摸腦袋,苦笑道:「時衰鬼弄人,連一個猴子也來找麻煩了,可惱。」 朝陽從樹隙中透下,但寒意未消,他不想與猴子鬥氣,逕自匆匆而過,該趕往石門澗啦!天色不早了。 *** 前面里餘,太初觀主與怪老人並坐在一株老松下。怪老人臉有得色,說:「老道,你認為那小伙子尚堪造就麼?」 太初觀主撫鬚微笑,說:「論人品、氣質、心地,確是個可就之材。可是,他與我無緣。」 「為什麼?」 「你已經試過他的身手,他的出身必定是名門高弟,難道說,你要他欺師滅祖……」 「你這人怎麼這般固執?」 「固執?廢話。」 「得天下英才而教之,也是人生一大快事,授之以藏,只要所授得人,何必拘於禮俗,以師長自居?」 「但你知道他肯是不肯?你知道他是不是與貧道一般固執?」 「這就得看你我的手段了。」 「同時,你尚未完全瞭解他的為人。」 「這個你倒不用擔心,以後有的是機會。老道,你雲遊天下,熟悉江湖大勢,那雲龍雙奇到底是何路數。」 「你聽說過宇內三劍麼?」 「是不是公孫明那三個人?有一個虛雲在你觀中。」 「不錯,他們都是與我們同輩的人,卻不像你我一般不求名利不求聞達。雲龍雙奇是兩個人,老大雲雷,是披雲小築女主人崔婆婆的弟子。老二龍飛。是四明怪客公孫明的門人。公孫明名列三劍之前,崔婆婆屈居第三。這兩位青年人,在江湖出人頭地,行道六年來,俠名滿天下,聲譽極隆,不愧稱俠義門人。」 「哦!這麼說來,這位小伙子必是個面呈忠厚,心存奸詐的小賊了。」 太初觀主呵呵笑,說:「你料錯了,貧道一生闖蕩江湖。閱人多矣!這位小伙子眸正神清,絕非為非作歹的不肖子弟,據你所說,貧道認為他如果是那種人,貧道便把眼珠子剜出來,從今不相天下士。你想想看,如果他真是不肖之徒,他會為了二十兩銀子替人傳信?會因身無分文而挨一天餓?憑他的人才、武藝,不要說偷偷搶搶,就是騙嘛,也會騙得三餐果腹。明知這封信對他不利,他卻……」 「別說了,這個我知道,也就是我欣賞他的原因。」 「那你對他並無多大信心,何必說授藝的事?」 「當然我並不知道雲龍雙奇的底細……」 「那你現在知道了,還不撒手不管?」太初觀主微笑著說。怪老人緊盯著老道眼神,一跳而起說:「好哇!你這牛鼻子也不是好貨。」 太初觀主呵呵笑,也整衣而起說:「是好貨,也不至於仍是個孤家寡人了。」 怪老人大笑,說:「我警告你,少打歪主意。我先走一步,哈哈!」 笑聲未落,人已遠出十丈外去了。 太初隨手折了一根三尺長的小樹枝,拉掉樹葉,便成了條樹鞭。 方士廷以為已擺脫了太初觀主,埋頭向九奇峰趕。怪老人給了他不少麻煩,但他仍然不肯失信,要看看怪老人有何吩咐。 正走間,前面路當中人影徐升,笑聲震耳。 太初觀主端坐路中,徐徐站起拂著小樹枝狂笑,攔住去路,笑完說:「小施主,這時才來呀?」 他大吃一驚,以為已將人扔脫,豈知老道卻在前面等他,豈不糟透? 看樣子,逃也是枉然。他一咬牙,沉聲道:「老道,不可欺人太甚。」 「咦!誰欺侮你了?」 「你。」他大叫。 「我太初觀主欺負你?笑話。」 「在下只是個傳信的人,並未得罪你,也沒動你白鶴觀一草一木,在下弄不清你到為何找在下的麻煩。」 「你是不是雲龍雙奇要找的姓方的歹徒?」 「雲龍雙奇要找我,確是事實,但在下卻不是歹徒,而是雙奇……」 「住口!你敢說雲龍雙奇的壞話?」 「在下無意詆譭他們,但他們這次找我確是找錯了人,在下……」 「呸!雲龍雙奇一代豪俠,譽滿江湖,行俠仗去暴除奸,所行所事有口皆碑,豈會誣你是兇犯?你給我乖乖就縛,以免貧道多費手腳。」 「哼!你們都是些自以為是,狂妄自大的人,一丘之貉在下不想多費唇舌解釋了。」他冷冷地說完,向樹林中飛逃。 逃不掉了,老道身形一晃,宛如電光一閃,迎頭截住一聲長笑,樹枝迎面點到,快速絕倫。 他心中大駭,止步斜掠丈外。 「下挫右掠。」老道叫,樹枝拂出,急如星火。 他本想向左閃避,但左閃如果比樹枝慢,必定受到更快捷更兇猛的追襲。老道手中雖是一根小樹枝,但卻以劍招襲擊,在高手手中,樹枝的威力並不見得比劍弱,甚至還要厲害些。飛花摘葉尚可殺人,何況一根樹枝?看遞來的力道與神速的來勢,便知老道是藝臻化境,練氣火候純青的可怕人物,他必須走險。 老道叫他下挫右掠,正合他的心意。他認為老道所叫出的閃避身法,在此種情勢下,勢不可能,因此他必須辦到;如果辦得到,必定極為安全,而且可以乘勢反擊,如果手中有兵刃,這將是回敬的大好機會。 他冒險向下挫,貼地右掠,樹枝拂過頂門,令他感到勁風壓迫得頭皮發麻,危險間不容髮。 一掠之下,老道的左膝與左半身,皆暴露在他的左手控制下,可惜機會稍縱即逝,他未能把握機會出手反擊,身形尚未定下,樹枝隨影襲到,喝聲入耳:「伏倒滾開。」 他怎能不滾?仆下奮身右滾。罡風掠過背脊,使他打一冷戰。 「回滾!」喝聲又到,樹枝攔腰劈下。 他如受催眠,無暇思索,如果前滾,絕難逃過第二次襲擊。他應聲回滾,便到了老道的腳前,大喝一聲,一掌向老道的膝蓋拍去。 老道一聲長笑,向上縱起,前縱的剎那間,一腳後端,踹向他的腰背。 他再次反滾,恰好避過一端,火速躍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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