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絕代梟雄 | 上頁 下頁 |
一九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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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更末,六煞心驚膽跳地走出黑暗的大門。後面,九華羽士和廢了一腿的青龍煞送至階下。 九華羽士指著白蓮丹士的屍體,向白虎煞說:「施主可將老道的屍首帶回莊中,只說在半途被人暗襲而斃,免得秋小狗起疑,請記住,明晚三更初,咱們等諸位的消息。至於咱們如何攻莊恕貧道守秘了。」 「道長請放心,莊門一帶機關埋伏,在下負責全部毀去,接應諸位入莊,裏應外合,秋小狗狗命難逃。」白虎煞斬釘截鐵地答。 紅紗煞地暗星梅禮拍拍胸膛,憤然地說:「飛龍樓四周,在下願負全責,引金神老前輩直搗小畜生通至莊外的秘密地道截留,斷他的逃生之路。」 「好,一切拜託了。」九華羽士高興地答。 青龍煞支拐站在臺階上,誠懇地叮嚀道:「諸位兄弟珍重了,切記守口如瓶,在未動手之前切不可輕舉妄動。」 六煞行禮告辭,隱入暗影中走了。 *** 在青靈觀,去的人全軍覆沒。 恨天無把帶了四名高手,從城西北角越城垣而入,展開飛簷走壁的輕功,直奔城東角。 青靈觀,在城東近北面的一條偏街上,觀前有一座廣場觀後靠近城根,四周槐樹如林,是城東最幽靜的偏僻角落。但左首近東門不遠,是骯髒雜亂的羊市,入暮時分羊群趕到入欄,膻氣沖天,連青靈觀也可嗅到迎風飄來的膻氣,也可不時聽到照顧羊群的伙計發出的吃喝聲。因此,想秘密接近青靈觀並非難事。 秋雷在許州建業,結交江湖群梟。巴結官府,結納土豪劣紳,成為地方上的名流。兔子不吃窩邊草,他到底不願意在城中鬧得太兇,打打殺殺不像話,明火執仗胡作非為怎成?所以必須在黑暗中進行。恨天無把當然不敢明來,五個人從城根接近,迫近青靈觀後,越院牆而入,直趨雲房後的內院門。 青靈觀共有兩進大殿,後面是雲房,住了包括觀主在內三十餘名道侶。東院,是本地施主們酬神時休息的所在。西院,是接待同道和供遠方施主落腳的地方,共有一排八間客室。 假扮郎中的毒王和裝成啞腳夫的恨地無環,寄住在西院的一間套房中,內間裏則安頓假扮小徒弟的歐陽慧姑娘。 身臨虎穴,不由他們不加意提防。毒王已下定必死的決心,已將生死置之度外,一切皆準備停當,只想等秋雷出莊入城,他便好用毒物行刺作孤注一擲。自從恨地無環已和鐵手姜環聯絡上之後,毒藥已轉交李玉衡,他便要恨地無環離開去聯絡一直跟蹤秋雷的離魂掌、褚、費三個人。但恨地無環不知離魂掌的下落,一時還不打算離開。 三人知道處境相當險惡,明知青靈觀中藏有飛龍莊的走狗,因此一切舉動皆特別留心,免得露出馬腳。 毒王修為已將臻化境,所煉製的奇藥日夜不離身,表面上他是個老實的江湖餬口走方郎中,木訥拙樸看去毫不起眼,其實暗中常防不測,用笨拙的舉止掩藏著無比機警的冷靜頭腦。一個已決定拼死的人,已不在乎任何事了。 三更正的更梆聲遠遠地傳來,如銀月色透入窗中,夜深了,寂靜得可怕。 瓦面上,響起了輕微的異響。 恨地無環用手肘輕推身畔的毒王,正待起身下榻。 毒王一把拉住他,附耳說:「不可妄動,咱們千萬不可露出馬腳。來了五個人,分守在四角中間這傢伙是故意引咱們的。」 「故意引咱們?」恨地無環也附耳低問。 「是的,他們要試咱們是不是練家子。等著,他們會入室的;既然來了,他們不完全摸清咱們的底細絕不會死心。記著,一切由我應付。」 「萬一……」 「沒有萬一,不是他們死,便是咱們埋骨;不到最後關頭,絕不可動手。」 「慧姑娘會不會……」 「慧丫頭志切親仇,她不會冒失衝動的。」 瓦面聲響已杳,門外廊下有了腳步聲。 「難道說,咱們已引起小畜生的疑心了?」恨地無環問。 「很難說,小畜生如無過人之能,豈會有今天的成就?我相信在這群雄畢集風雨飄搖之際,他絕不會放過任何可疑的人。我很替李小哥擔心,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太危險了。」 「這倒不用擔心,自服了你的藥後,他確是像真病,其他的販客為了生計必須離開,留下一個病小伙計在客棧捱命也是常情,不會引人疑心的。」 有尖刀插入門縫了,撥門閂的聲音隱約可聞。 「果然不錯,是試咱們的,撥閂的笨手法裝得很像。」恨地無環懍然地說。 「等會兒還有麻煩哩!千萬沉著點兒。」毒王鄭重地叮嚀。 房門悄然而開,千里火一晃。所謂千里火,不是可照千里的玩意,而是用來做信號的聯絡工具。這東西有兩種,分大小兩型。大型的是四方形的五寸見方木盒,前面開一個圓孔,用白綿紙糊上,在後面用火摺子生火,可以照近距離的景物。小型的大僅一握,相當名貴,不用火而用金剛青磷石置放於內,百步內可見微光,像是鬼火,要照物須在五寸之內,並無大用。 來人用的是小型千里火,共有兩支,像一雙鬼眼,不明內情的人,半夜三更突然看到,不嚇死才怪。 腳步聲漸近,在床前站住了。 毒王和恨地無環呼吸深長,像是沉睡如死。 進入室中共有三個人,另兩人一個把住房門外,一個在屋頂把風。 內間裏,慧姑娘和衣而睡,劍藏在棉被中,隨時準備動手。她留心聽著外間的動靜,心已提至口腔了。這次闖龍潭虎穴,只許成功不許失敗,如果連秋雷也沒看到便被人認出,前功盡棄豈不可惜?難怪她緊張。 內間門悄然而開,進來了一個人,火摺子一亮,房中景物入目。這人在床前走了一周,突然伸手猛探姑娘的頭部,五指如鉤,食中兩指落下處,正是雙眼。 姑娘的心幾乎跳出了口腔,暗暗叫苦,不動手不行了。但她仍然沉得住,強按心跳暗中行功戒備絲毫不動。 來人的兩指一髮之差,停在她的眼皮上方,沒再往下落,懸在那兒了。 姑娘差點兒便出手反擊了,好險! 片刻,來人熄了火招子,出房而去。 外間,恨天無把突然擦亮火摺子,點燃床頭木几上的油燈。他看清木榻上的兩個老傢伙,四仰八叉躺得極不雅觀,張大著嘴,口水從嘴角流濕了木枕頭,光看這睡相便知老傢伙們睡得十分沉了,別說亮燈,大概將他們抬走,恐怕他們也不會醒來哩! 恨天無把雙眉緊鎖,心說:「難道真是不中用的走方郎中?我大概走了眼了。」 他不死心,虎尾棍倏然向床上迅雷似的擊去,如果真打上,床上的兩人不斷成四段才怪。 棍在兩人的胸上方停住了,輕觸著胸衣。 毒王心中暗懍,心說:「這傢伙厲害!在如此兇猛狂急的下砸之勢中,竟然收發由心突然止勢,貼衣倏然停住,相當可怕哩!」 恨天無把收了棍,向由內間出來的人低問:「怎麼樣?」 「黑小子沉睡如死,並無岔眼事物。」那人低聲答。 恨天無把在凳子上坐,低聲發令:「拖他們起來,好好詢問。」 兩大漢不客氣,抓住毒王和恨天無環的雙腳,猛地一帶一掀,將兩人拋跌下床,「噗噗」兩聲暴響,醒了。 「哎……呀!」毒王驚叫,掙扎著爬起,看到室中的三個人,臉無人色向外退。 「救命哪!」他虛脫地怪叫,扭頭便跑,向房外衝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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