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絕代梟雄 | 上頁 下頁
一四三


  所有的人,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怔住了,有幾個去年曾參加天山峽大會的人,更想起活僵屍出現的事來,不由驚叫出聲:「屍變!屍變!」

  他一直被人拋、擲、踢、踏,幾次刀鋒臨頭,卻一無動靜,這時突然復活發威,難怪這些人驚叫屍變。

  龍虎八衛中,有兩人神魂入竅,見主人遇險,不假思索地搶出,一支劍一柄沉重的銀撾,幾乎同時攻到,來勢洶洶。

  秋嵐背後像是長了眼睛,向右一閃,如同電光一閃。

  右面是使劍的人,劍已經點出,太快了,無法變招,也收不住勢,劍從秋嵐的左肋下擦過,一劍落空。

  秋嵐左手疾收,挾住了擦過脅下的劍,虎軀右扭,右肘發如驚雷,「噗」一聲撞中使劍人的右額,把對方直震出丈外,一聲未出,昏沉沉地向外滾。

  「呔!」是秋嵐的沉叱。

  旁觀的人只見人影如虛似幻,劍影似實猶虛,幾乎同在一瞬間,使銀撾的好漢右手斷了三個指頭,銀撾翻騰著飛拋五丈開外。接著,人也向前衝跳,「噗」一聲衝倒在地,兩觔斗翻出三丈外。

  能看清使撾好漢是被秋嵐踢倒的人,少之又少。

  「哎唷!」使撾的好漢側臥在地,雙手抱住屁股鬼叫連天,齜牙咧嘴。

  秋嵐仗劍屹立,環顧四周的人群一眼,舉頭仰望日色,略一分辨方向,向西舉步便走。

  西面偏南三丈外,獨角天魔訝然注視著眼前這個功力奇高,能扔飛龍形劍,瞬間擊倒兩衛的青年人,一時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。

  南首,三丈外的青雲客,嚇得額上直冒冷汗。

  狼狽著站起的龍形劍,羞憤地大吼:「斃了他,上!」

  正西小徑上,恰好是赤煞二兇,應聲截出,兩把劍如同經天長虹,飛射而至。

  活該二兇倒霉,他們被龍形劍下令的聲音所迫,忘了不久之前斷劍丟劍的噩夢,奮勇進擊。

  「留下兩耳,絕不食言。」秋嵐冷叱,長劍倏張,但見銀芒扭曲旋進,人影劍影如電光似的連閃。

  「哎呀!」赤煞二兇同時驚叫,左右疾分。

  劍影倏斂,震耳的劍嘯聲仍在空間震鳴,秋嵐已從兩人之中穿出,站在兩丈外,神色莊嚴肅穆,泰然向沾了些少血跡的劍尖掃了一眼,劍虹一閃,劍便隱在肘後了。然後他抬頭挺胸。徐徐舉步,並未回頭向赤煞二兇瞧,也未看剛才的結果。

  他身後先前交手的地面上,灑了幾星血殊,四隻耳輪散處在一丈方圓的圈內。

  赤煞二兇踉蹌站住,突然丟掉劍,雙手抱頭,如喪考妣地,絕望地叫:「天哪!耳朵,我……我的耳朵!」

  龍形劍張目結舌,如見鬼魅。

  四周的群雄,倒抽了一口涼氣。

  死一般的靜,沒有人發聲,針跌落地之聲,也可將人嚇一大跳。

  「沙!沙!沙!沙!」秋嵐的多耳麻鞋踩在泥地上的聲音,穩定地徐徐響起。

  丈五六外,獨眼左龍當路而立。

  「沙!沙!沙……」腳步聲近了。

  獨眼左龍屏息著,他悄然向路右移,讓出道路。

  「沙!沙!沙!沙!」

  路西端的群雄,開始向兩側讓路。

  笑孟嘗深深嘆息,牽著座騎向左移。其他十一匹馬,也向道左靠。

  丈外靠左方,獨角天魔將山藤杖改用雙手橫待,徐徐舉步移至路中,臉色沉凝,怪眼光似乎放射出陣陣冷電寒流,陰森、冷酷、厲惡、猙獰,神色令人望之喪膽。

  秋嵐的目光,也注視著獨角天魔。

  「沙!沙!沙!」他仍泰然舉步,每走近一步,他的大眼中神光徐現,逐漸明亮,近一步更亮一分。他眼中的神光並不凌厲懾人,但有一種令人心虛的力量存在其中。

  獨角天魔哼了一聲,陰森森地說:「小子,你不向老夫行禮?」

  秋嵐只想到在飛雲觀前,幾乎被老兇魔一腦袋撞死的事,正在思索該怎樣對付老兇魔。

  在飛雲觀雙方動手之前,他對老兇魔深懷戒心,但動手之後,他已試出老兇魔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,上次如不是心中有所顧忌,他深信絕不會挨上幾乎致命的一擊。

  他站在八尺外,淡淡一笑道:「我沒有向你這宇內人性已失的老兇魔行禮的理由,你說對麼是不是?」

  「你憑什麼?憑你那草包師父終南狂客?」

  「在下不憑什麼,憑一口武林正氣,絕不向江湖兇魔低頭,如此而已。」

  他的話,把獨角天魔氣得臉色泛青,怒極反笑道:「說得好,骨頭相當硬,哈哈!」

  「當然好,有何不對?」

  獨角天魔臉色更厲,冷笑道:「月前在三峽,老夫還認為你是我那門人的朋友,所以擒住你的對頭玉虛子,交由飛雲觀主處治。想不到你竟忘恩負義,拐帶起我那門人的妹妹來了,真是膽大包天。說,昭華丫頭目下何在?」

  「什麼?你找我要……哦!你們自己去找好了。」秋嵐脫口想否認,突又記起日前對方將他誤認為乃弟秋雷,只好轉口推說要他們自己去找。

  「你不說?」獨角天魔聲色俱厲地問。

  「沒有什麼可說的。」秋嵐泰然地答。

  「好小子,老夫要活剝了你。」獨角天魔狂怒地大吼。

  秋嵐淡淡一笑,大聲說:「你何必吹大氣?在下有劍,勝負難料,還不知鹿死誰手!你也沒有什麼了不起,在飛雲觀你用獨角撞了我一頭,你也被我一鐵棍擊中背腰,光棍打光棍,一頓換一頓,你豈奈我何?」

  他的話,不僅令四周的群雄大驚失色,更令獨角天魔臉色大變。

  笑孟嘗早已在愛女和笑彌勒口中,詳盡地知道飛雲觀的事,但笑彌勒為了遵守秋嵐守秘的諾言,並未將秋嵐的身分說出,所以除了笑彌勒之外,其餘的人僅知秋嵐姓山名風。是山風與獨角天魔交手,怎麼又是飛龍秋雷?

  「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笑孟嘗訝然自問,他無法獲得解答。

  獨角天魔臉色大變,失驚地問:「什麼?那晚使鐵棍的人是你?」

  「正是區區在下。」秋嵐一字一吐地答。

  「你還沒死?」

  「廢話!你挨了一棍,力道萬鈞,你為何也沒死?」

  「這次你非死不可!」獨角天魔狂吼,山藤杖當胸便點。

  杖來勢不徐不疾,毫不起眼。但秋嵐知道厲害,這是試探性的進擊,下一招將是可怕的狠著,兇猛的狂攻將似狂風暴雨,大意不得,這一招不能讓,不可躲,一讓一躲,穴門必露,對以後的狂野進擊將措手不及,他必須先讓老兇魔知道厲害,也必須在開始時增加信心。

  他不退反進,劍向前拂出,輕迎襲來的杖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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