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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五


  冷面如來哼了一聲,臉色更冷。

  八名和尚互相交換眼色,神色有點緊張。

  秋嵐不知兩個紅衣人的身分,毫不在意、繼續說:「在下不想惹事招非,大師但請放心。」

  冷面如來也知道此舉有些冒昧,名不正言不順,在對方尚未有舉動之前,遽然出面阻止,不許在洛陽逗留,想起來當然有點理虧,只好說:「但願施主言出由衷,老衲不忍見龍門喬家附近無端掀起血雨腥風,故而出面化解。施主既然不是惹事招非而來,顯然是老衲多了心,施主請恕罪。」說完,稽首一禮。

  秋嵐趕忙回禮,誠懇地說:「請轉告笑孟嘗喬大俠,近來謠言滿天飛,洛陽風雨飄搖,群雄畢集,在下無意生事,但會不有人乘機放火打劫渾水摸魚呢?很難說,還是小心防範為上。言盡於此,在下告辭。」

  「慢著!」大馬臉的紅衣人大叫,阻止秋嵐舉步。

  秋嵐瞥了大馬臉一眼,笑問:「兄臺有何見示?在下恭聽。」

  冷面如來揮手令八僧後退,低聲道:「這人滿腔正氣,絕非狂妄惡毒之徒,他的話可信,可能傳聞的消息果是謠言。以老衲的眼光看來,有關飛龍秋雷的橫行霸道事蹟,真實性值得懷疑。且退在一旁,看赤煞二兇怎樣跟他交涉。」

  兩個紅衣人是赤煞二兇,龍形劍王玉堂的最得力臂膀。老大是長馬臉,叫大兇岑去非。老二是三角臉,叫二兇卜仁義。這兩個傢伙為人兇殘惡毒,人性全無。但他們有個毛病,對那些不是高手名宿的人,不屑出手,除非對方自動向他叫陣。如果出手,他們必定將對方破頭卸肢,毫不容情。據說,兩人還是龍形劍的師叔,但真正的情形外人無從得悉。在百丈峰大寨中,兩人地位特殊,表面上是龍形劍的手下,但龍形劍卻稱他兩人為「去公」「仁公」,有所差遣必加請字。其實,他們的年歲只有五十餘,比龍形劍大不了多少,稱「公」尚免有點不倫不類。至於江湖朋友門,則稱他們為赤煞二兇,「煞」加上「兇」,可知他們的為人是如何的可怕,甚至比「三兇三邪三菩薩」的三兇還有過之而無不及,綠林好漢尤其對這兩個人深懷恐懼。龍形劍之所以有今天地位,之所以敢獨樹一幟與海天一叟分庭抗禮,赤煞二兇和另個可怕人物雙無常,功不可沒。

  南宮師父和水府龍神,已經被赤煞二兇的名頭所震,呆在一旁不敢作聲了。

  跟隨冷面如來的八名大僧,都是少林派來的高手,但他們亦深懷戒心,可見赤煞二兇的名號確是驚人。平時,這兩個兇人跟隨著龍形劍闖蕩遨遊,陰沉古怪極少說話,龍形劍如不請他們動手,他們是天塌下來也置之不理的。今天他倆單獨現身,出面打交道,冷面如來便知道好戲要上場了,樂得袖手旁觀看看結果。

  大兇岑去非不敢大意,他在天生石橋曾經見過秋雷力鬥陰曹客和鬼谷先生,早已將秋雷列為勁敵,兇焰自動消減了不少,鬼眼一翻,冷冷地說:「請借一步說話,岑某有事與尊駕一談。」

  赤煞二兇一生中,從沒有今天這麼客氣過,竟然加了一個請字。秋嵐不知二煞的來意,不想久纏,拒絕道:「天下間無不可言的事,何不就在此地賜示?」

  大兇岑去非居然讓步,說:「也好,就在此地說並無不可。請教,尊駕與海天一叟聯手,準備對付敝當家,此事當真?」

  秋嵐莫名其妙,惑然地說:「誰與海天一叟聯手了?你的話我不明白。貴當家是誰?」

  冷面如來一怔,心說:「這傢伙自以為改了裝,便認為瞞得了兩個老江湖,故意假癡裝傻不成?他竟問起赤煞二兇的當家是誰來了。」

  大兇怒火上沖。秋雷和湖天一叟聯手的事,龍形劍早已得到消息,長山谷的事一切了然,兩煞當然知道。秋嵐問兩人的當家是誰,把兩煞氣得七竅生煙,以為秋嵐存心作弄他們,是可忍孰不可忍,簡直太豈有此理!大兇怒火一沖,頓忘厲害,大吼道:「小子!你存心戲弄大爺麼?」

  秋嵐更摸不著頭腦,正色道:「尊駕的話,在下委實深感詫異……」

  「呸!你還想隱瞞你在長山谷和海天一叟定下的陰謀詭計?」大兇火爆地叫。

  「兄臺少安毋躁……」

  大兇更為憤怒,不等秋嵐說完,立下門戶迫進怒吼道:「狗東西!你換上了俗夫裝,便想裝癡扮傻?好小子!你怕落單,所以出此下著,太不高明了。你沒帶劍,大爺也不用劍,和你一比一公平一決,不是你死便是我活。」

  「且慢!」秋嵐搖手叫,又道:「有話好說,怎能……」

  「呸!誰和你說?除非你和大爺去見敝當家公開道歉,保證不再和敝當家為敵。狗東西!你出三峽遇險,與巴山蒼猿火拼,敝當家與孟姑娘聽到消息,連夜起往赴援,雖太晚了些,但情義俱在。你竟在拼死巴山蒼猿之後,食髓知味,要打敝當家的主意,藉口孟姑娘的事發動,可說情理難容,你不死天下不會太平,早晚你得逐個鏟除江湖上每一個成名人物,以便讓你橫行天下,你簡直在做夢。接我一掌。」

  喝聲中,大兇急衝而上,現龍掌劈面拍到,掌發雷鳴,兇猛無比的陽剛勁山湧,可破內家氣功的雄行掌力發如山洪,一湧而至。

  「著!」大兇沉喝,紅影一閃即至,「金雕獻爪」急抓而出,是鷹爪功,抓向秋嵐腦門。

  秋嵐向側閃,叫道:「住手!你怎麼動手就是絕著?」

  站在遠處的二兇捧腹狂笑道:「哈哈!你這小子說話未免太幼稚,雙方是死對頭,動手使出絕著這是理所當然的,何足大驚小怪?」

  大兇拳拳霸道,掌掌兇悍,每一記都用上了內家真力,拳風掌勁直迫三尺外,挨實了不死亦重傷。攻勢奇急奇快,潑辣無比。

  迫得秋嵐火了,開始回敬了。

  「噗!」這一掌急逾電閃,乾脆利落,劈中大兇的右肩鎖骨,把大兇打得「嗯」一聲輕叫,踉蹌後退。

  他如影附形迫近,雙手齊動,「噗拍噗拍……」響聲像鞭炮爆炸,記記著肉。

  「啊……」最後大兇狂叫出聲,身軀倒飛,雙手仍在絕望地揮動招架,身軀卻無力助地飛拋而起。

  「糟!」二兇驚叫,急搶而出,劍已拔在手中。

  大兇身軀倒飛,「砰砰」兩聲跌了個手腳朝天。

  秋嵐也到了。

  劍芒一閃,臉色泛青的大兇果然了得,在背脊著地的剎那間,拔出了長劍,縮腿改躺為伏,旋轉著扭轉身來,咬牙切齒掙扎的站起,劍尖伸出,指向秋嵐,用左手衣袖拭掉口角溢出的血跡,切齒低吼:「拔劍!」一面叫一面迫進。

  二兇已到了身旁,見大兇無恙,放下了心,退出三丈外站住靜待變化,劍仍持在手中。

  秋嵐張開雙手戒備,步步徐徐後移,沉靜地說:「很抱謙,在下沒帶劍,你難道看不見?」

  大兇的劍尖,距秋嵐身前只有半尺,徐徐迫進,叫道:「兵刃暗器,任你使用,快!」

  「在下身上一無所有。」秋嵐毫不動容地答。

  「即使你赤手空拳,在下同樣要你的命。」

  「真的?剛才你的英雄氣概到何處去了?以你一個江湖成名的人物,要用劍對付我這赤手空拳的人,你不怕有損聲望被人恥笑,收了劍,在下給你一頓好掌拳。」

  「著!」大兇虎吼,招出「流星趕月」。

  劍虹飛出,秋嵐突然側倒,前掠,伸腳一勾。

  「哎!」大兇叫,他感到腳骨如裂,痛得他失聲狂叫,立腳不牢,身不由己向前仆倒。幾乎在同一瞬間,他在著地的剎那間轉身向上,一劍狂揮。

  秋嵐恰好回身撲到,身軀伏得太低,劍卻高了些,掠頂而過,危極險極。抓化機會,他已撲上大兇的身上,伸手扣按住大兇的手,阻止大兇將劍反揮,右掌出如雷閃,「噗」一聲劈在大兇的胸骨下方最脆弱的部位上。

  「嗯」一聲輕叫,大兇渾身變軟,兇焰盡消。

  二兇急衝而上,怒嘯聲驚天動地。

  秋嵐奪了大兇的長劍,施身躍起,劍幻奪目奇虹,灑出一重劍網,剛好接住急撲而上的二兇。

  「錚錚錚!錚!」刺耳的雙劍撞擊聲震耳欲聾,火星飛濺。

  二兇踉蹌後退,臉色如厲鬼。

  「撒手!」是秋嵐的叱喝聲,劍一絞一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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