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絕代梟雄 | 上頁 下頁 |
一〇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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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貌清癯的中年人扳開柵門奔出,長揖到地說:「在下岳陽俞湘,江湖匪號是滿天花雨。救命鴻恩不敢或忘,請示恩公名號。」 秋嵐走向另一間囚房,苦笑道:「在下不是江湖人,名不見經傳,恕難見告,俞兄諒我。」 金四娘囚在最後一間,對面一間是玉虛子。秋嵐身後,共跟了十二名放出來的囚犯,他們都不走,跟定了秋嵐,顯然他們的出險希望,皆寄望在秋嵐身上。 玉虛子出來了,兩眼直盯著秋嵐。秋嵐身上穿的是黑油綢水靠,他心中有鬼,暗叫不妙。 金四娘當然也看出異狀,也聽出了秋嵐的口音,叫道:「蒙面人,先別放走玉虛子,他已是飛雲觀主的走狗,他如果先走報信……」 玉虛子的手腳銬鐐已被秋嵐砍斷,這時心中一虛,拔腿便跑。 秋嵐伸腳一勾,玉虛子仆地便倒。 「你不能走,玉虛子,不然休怪在下治你。」秋嵐說。 滿天花雨手腳十分敏捷,一腳踢中玉虛子的左環跳穴,老道爬不起來了。 「老道,你得聽話。」滿天花雨冷笑著說。 「你……你是飛龍秋雷麼?」玉虛子抽著冷氣問。 秋嵐一斧砍開金四娘的柵門鎖鏈,又問:「你看我像不像秋雷?」 金四娘走出囚房,說:「狗雜毛,這位壯士如果是秋雷,你還想活?」 她等到秋嵐砍掉她手腳上的鎖銬,行禮道:「壯士。你我素昧平生,承蒙你一再援手,不知有何用意,可否先將名號見示!」 秋嵐搖搖頭,說:「目前恕難見告,但在下確是有求於姑娘,從酆都追蹤著姑娘的芳駕,可惜始終未能接近……咦!姑娘的大革囊?」 「兵刃暗器,全被飛雲觀主搜走了,我也吞服了老雜毛的百日飛升丹,只能活一百天了。」金四娘恨恨地答。 秋嵐如被五雷轟頂,冷汗直流,久久方虛弱地問:「姑娘是說,所有的物品全被他們搜走了是麼?」 「是的。你……」 「在下想向姑娘討些解蠱藥……」 「可是,我的解藥全在革囊內。」 秋嵐手中的巨斧頹然失手墜地,以掌擊頭痛苦地叫:「天呀!如何是好,我……我如何是好呢?」 「壯士,要解蠱藥易事,在十天半月中我可以……」 「不行!」秋嵐狂叫,突又抓起巨斧,沉聲道:「金姑娘,為了奪回你的大革囊,非親向飛雲觀主討不可麼?」 「東西他帶在身上,不找他不行,他不肯將革囊交回,要迫我教他用蠱。」 「金姑娘,請跟我走,我要找飛雲觀主決一死戰。」秋嵐叫,情緒激動,他被迫得走極端。 「好,我跟你走。」金四娘正色答。 「恩公,在下願追隨驥尾,向惡道索回血債。」滿天花雨攘臂大叫。 「不可!」秋嵐叫,又向眾人叫道:「諸位請聽了,不可逞匹夫之勇,飛雲觀到了四大兇人中的獨角天魔,還有三兇之一的雷音尊者,在下這次破釜沉舟出面找他,存亡難料。你們如果找到出路,該互相幫助盡快逃出危境。走!我砍開石室門,替你們開路。」 滿天花雨說:「恩公,石室共有三道之多,砍不開的,只有向下找出路,別無他途。」 「好,往下走,跟找來,勞駕俞兄帶著玉虛子,在下既然救了他,自不能殺他,雖則他值得一殺。」 囚房全部開放,共有十八名江湖人,上層有四名肉票。秋嵐換了一根鴨卵粗的齊眉鐵棍,押著悟法帶路,一行二十四人由秋嵐抑著悟法領先,眾人也在刑室抓了趁手的刀斧棍棒,向下走去了。 甬道直通至觀後道院的秘室,悟法當然知道路徑,膽顫心驚的在前領路,腰帶被秋嵐抓在手中,鐵棍擱在他的右肩上,想跑也絕不了。 滿天花雨挾著玉虛子,走在秋嵐的右後方。金四娘綽了一把劊子手用的鬼頭刀,走在秋嵐的左後方,不時向滿天花雨挾著的玉虛子冷笑。 滿天花雨之後,是重慶府的名宿恨地無環張瀾。他年屆花甲,人顯得瘦小而殷實,挽著一個二十來歲雙眼哭得紅腫的青年人,一面走一面低聲安慰臉無人色的小伙子,右手掂著一把巨斧,從容而行。 這位恨地無環來頭不小,在四川論真才實學,他穩坐第一把交椅,但極少與江湖人來往,名號反而不太響亮,他的師父是早年威鎮武林的長眉羅漢泰弘上人。 到了甬道底部,也就是秋嵐脫險的地方。秋嵐突然心中一動,站住向金四娘說:「不行,按方向估計,秘室在道院中心,裏面定然兇險不測,機關埋伏重重,咱們人多,怎麼能從裏面殺出呢?不如諸位先在地牢中等候,在下到上面石室試試。」 「石室只有一座三重門,怎能……」金四娘反對。 秋嵐已打定主意,斷然地說:「惡道們既然發現在下陷身坑內,必定到石室察看,等他們開門之後,豈不省事?再說,石室之後便是山坡的密林地帶,脫身極易,總比進入道院中樞容易脫身些,在下寧可從石室碰機緣。」 金四娘略一思索,點頭道:「好,從石室脫身安全得多,我也願意冒一次險。」 秋嵐立即轉頭,分派滿天花雨和恨地無環斷後,把守住甬道,其他的人仍回到地牢等候消息去。他和金四娘升上石室,在門旁候機。 *** 天機回到門旁,伸手入懷掏鎖鑰,一面說:「莫不是剛才的大震把他們嚇死了?每個人值三千兩銀子,嚇死了豈不白費功夫?我得去看看。」 鐵葉門拉開了,木門也推入石牆的夾縫中。天機隔著鐵柵門。向裏大叫道:「肉票們,你們怎麼啦?」 秋嵐躲在左面走道上,金四娘在右面。通風孔外兩個老道的對話,秋嵐聽了個字字入耳,他用抖切虛弱的沙嘎口音淒慘地叫:「水……水……水……我渴死……死……了……」 金四娘也低低的長嘆,顫抖的嘆息聲像是垂死者的最後呻吟。 天機冷笑一聲,將鎖匙神入鎖孔內,一面喃喃地說:「這幾個該死的傢伙,看來真嚇慘了。」 「師弟,別理他們。」天極阻止天機開門。 「怎麼了?」天機惑然問。 「我看不大對。」 「有何不對?」 「你可聽到下面秘牢那些死囚經常不絕的咒罵聲麼?沒有,寂靜的可怕哩!我看,還是由下面地道氣窗看看那些死囚的動靜比較穩當些。」 天機點點頭說:「也好,咱們馬上去察看。」 說完,他重新將鎖扣上,扣鎖聲沉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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