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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五


  他感到頭頂落下一些細屑,那是粗粗的樹皮屑被抹動而下墜的細小粉末,已足以便他驚覺的了。

  他一伸手一勾樹幹,向旁急閃,飛快地繞樹滑了一圈。果然不錯,有東西往下撲,不是獸,是人。

  黑影頭下腳上急墜,雙手齊張來勢洶洶。豈知下面的秋嵐突然不見,卻從樹後繞出,恰好又回到原地。

  黑影似乎吃了一驚,秋嵐反從後面出現,剛好反釘在身後,大出意外,身軀急沉,半空中大旋身轉正身形,反手一掌斜揮。

  一掌落空,秋嵐並未撲上,低喝道:「怎麼回事?胡亂出手暗算,你未免豈有此理。」

  黑影身材纖小,空間裏蕩漾著品格高雅的淡淡芝蘭幽香,是個女人,穿一身夜行衣,背上繫有長劍,身手矯捷無比,隨著秋嵐的喝聲雙腳落實,嬌叱道:「好身手!你是飛雲觀的妖孽?」

  叱聲中,閃電似的撲上,連攻五掌,隱隱風雷聲入耳,如山暗勁兇猛地襲到。

  秋嵐撥開第一掌,吃了一驚,對方的暗勁沉重如山,直迫內腑,護身真氣在劈空潛勁中波動不已,來勢空前猛烈。他知道,遇上可怕的高手了。

  以後的四掌也不再硬接,全用引字訣將襲來的如山勁道引開,腳下八方遊走,一面叫:「姑娘請住手,在下不是飛雲觀的人。」

  「啪」一聲暴響,兩人接了一掌,雙方各向側飄。秋嵐本不想硬接。仍對方的掌勢太猛太急了,為了自保,不由他不接。雙掌相觸,他感到對方的掌柔若無骨,但可怕的震撼力令他掌心發麻,整條膀子發熱,硬將他震飄五尺外。

  黑影也飄出八尺外,「咦」了一聲,腳下跟艙,背抵在一株大樹上,方止住退勢。

  「咦!你當真不是飛雲觀的人?」黑影凜然問。

  「在下豈會欺瞞姑娘?」秋嵐也有點心驚地答。他接掌已用了七成勁,仍感到對方的掌力壓力奇大,假使少用一成勁,右掌可能受傷哩!

  「至少,走在這條路上的高手,不是飛雲觀的人,也就是飛雲觀希夷惡道的爪牙狗黨。」黑影繼續盤問。

  「飛雲觀的情形,在下一概不知!……」

  「那麼,你……」

  「在下要到飛雲觀找一個人,幸勿耽擱在下的事。」

  「找飛雲觀的人?顯然你也不是一個什麼好人,先留下你再說。」黑影聲落人撲上,掌影疾閃,狂風暴雨似的進擊。

  秋嵐一面化招應付,一面想:「這女人怎麼這般莽撞?糊糊塗塗的便攔路動手,又不聽解說,和她胡纏豈不誤事!我得走。」

  他小心的周旋,連接八招十餘掌,一面留意退路。黑夜中在密林中動手,按理該容易脫身,但對方緊鍥不捨,身法奇快捷逾電閃,一雙纖掌怪招源源而出,勢若長江大河,如果不還擊,委實不易平安撤走。難在他本性善良,不願傷人,高手拼命,如果出招反擊,舉手投足之間,死傷在所難免,他已試出對方了得,更不願全力還手,所以只好用巧勁化去對方兇猛的掌招,一面利用樹幹掩身,逐步向小徑移。

  遠遠地,東海神尼如星飛電射,逐漸接近。

  快近小徑,黑影已看出秋嵐的意圖,一聲嬌叱,連攻十二掌,搶先截住他的退向,但見掌影繽紛,像有十餘條臂膀同時揮舞進擊,罡風大作,潛勁如山,將他迫得逐步後退,甚至連繞走閃招的機會也不易找到。

  泥菩薩也有土性,他漸漸火起,一面化招一面叱道:「姑娘,不可迫人太甚。」

  黑影並未停手,一面攻招一面說:「本姑娘不想制你的死命,僅必須將你留在這兒,免得誤了本姑娘偵查飛雲觀的要事。」

  「在下也是到飛雲觀救人的,何必誤會?」他叫。

  東海神尼到了,在林外便叫:「貧尼正要請施主暫勿前往,琬君,住手!」

  可是她叫晚了,兩人已貼身相搏,雙方因東海神尼的到來,未免稍為疏神。姑娘左掌攻到秋嵐的右臂,右手五指已伸近秋嵐的左胸,食拇指突然彈出一縷罡風,她用上了天禪指絕學,攻向秋嵐的左期門穴。相距不足半尺,想得到要糟。

  秋嵐聽東海神尼叫對方住手,滿以為姑娘必定會撤招,手上一慢,等發覺不對,已來不及了。這瞬間,他既不能用崩雲三式反擊自救,也怕對方的天禪指厲害,恐會擊破他的護身璞玉歸真奇功。

  期門是三十六大災之一,被擊中重則致命,輕則昏迷,太危險了。百忙中,他只好用上了寂滅術,意動神動,剎那間渾身軟綿綿地,穴道全部自閉,手腳一軟,便形如死人。

  「啪」右脅挨了一掌,身軀應掌而倒。

  同時,期門穴挨了沉重的一擊,指風認穴奇準。

  「琬君兒,你……」東海神尼驚叫,一閃即至。

  「噗」一聲悶響,秋嵐的背部撞在身後的樹幹上,在枝葉搖搖中,軟倒在樹根下。

  黑影收招向側飄,急聲道:「師父,你老人家不是說留下他麼?」

  「你錯了,為師的已叫你住手。」東海神尼跌腳叫,急忙走到秋嵐身旁。

  「師父!」琬君怯生生地低叫,說:「琬兒收招不及,琬兒罪過大了……他……他怎麼……怎麼了?」

  東海神尼頹然放手站起,顫聲說:「孩子,你……你打死他了。他是到飛雲觀救三兇之一的毒蠱金四娘的,為師怕他打草驚蛇壞了我們的偵查惡跡的大計,所以趕來阻止他前往……」

  琬兒奔到秋嵐身旁,急急叫:「師父,怎麼會?琬兒只拍了他一掌,制了他的期門穴而已呀……」

  她用手一摸秋嵐的口鼻,再按心室,突然以手掩面,顫聲叫:「天呀,上蒼怨我,他……果然死了,我……他的內力比我還精純,交手時極少還手,瑰兒以為他是了不起的高人名宿,怎會挨不起一掌一招?天呀!」

  東海神尼挽她入懷,嘆口氣說:「孩子,我很難過。你是怎樣和他打起來的!」

  「君兒該死,誤以為他是飛雲觀的人,想擒來詢問飛雲觀的內情,至有此失。師父,他……他是誰?」

  「我也不知道。在距三岔路口不遠處,我和他無意中同救了九華惡道,制住了飛雲觀的三名高手,他找上了九華惡道,惡道招出金四娘已被玉虛子擒送飛雲觀,他便先走一步,為師全力狂追,也沒將他趕上,真是天意。」

  姑娘抬起淚流滿頰的粉臉,說:「師父,原諒琬兒。這人既然是來救金四娘的人,想來也不是好人。」

  「孩子,不可以入人於罪。不錯,金四娘殺人無算,兇殘惡毒人神共憤,但卻非黑道人物,我們卻不能武斷地說明她的朋友也全是壞的,是麼?」

  「琬兒錯了。」

  「唉!你該永遠記取這次的教訓。你的修為與造詣已與為師相差不遠,而家傳絕學更是無人能比,舉手投足皆可致人傷亡,怎麼能不謹慎從事?你剛才的一掌,可能是用上了家傳絕學,是麼?」

  「不!師父,琬兒如不至生死關頭,絕不敢妄用家傳絕學,免得洩露身分。」

  「那就好,千萬小心些兒,不至生死關頭,不可濫用,萬一漏了風聲,為師擔不起這個風險的。」

  「琬兒銘記在心,不敢或忘。」

  「消息如何?」

  「那三頭靈鶴十分厲害,琬兒不敢接近飛雲觀,有一次已接近至觀後十餘丈了,驚動了靈鶴,如不是琬兒機警躲進樹穴,幾乎被靈鶴搜出哩!師父,今夜還是不去為上。」

  「靈鶴已被為師遣走了,為何不去?」

  「真糟!獨角天魔和雷音尊者來了。」

  「什麼?真的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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