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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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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南浪子額頭冒著冷汗,向秋雷說:「秋老弟,我們下水,拼了。」 「下水?」秋雷吃驚地問,他怎敢下水。 江南浪子還不知道他不會水,說:「非下水不可,他們人多,在船下弄鬼,等會兒船底被鑿穿,一切都完了。」 正說間,一劍三奇的船有人大叫:「晃爺,前艙漏水。」 尾橈被弄斷,方向無法控制,這兒已是鐵灘的尾部,激流澎湃,浪花洶湧,斷了尾橈,還了得? 「砰砰!」巴山蒼猿的一艘小艇突然撞在黑礁上,船身一扭,突然翻覆。 「轟隆隆!」秋雷這條失去主宰的船,也離升航道,撞在暗礁上了。 似乎天在動,地在搖,艙面上的雜物一掃而光,人亦被擲飛落水,浪花像大海的怒濤,也像是百丈飛瀑下墜,吞沒了船,然後再吐出,萬鈞力道將船像玩具般拋擲玩弄,在大自然無窮威力下,船顯得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,一撞之下,立即四分五裂,兇猛的浪濤,將船像拆骨般撕得七零八落。 這瞬間,秋雷像被人抓住扔出的小石頭,飛拋兩丈外,身畔還有數塊艙板飛舞著蹦起。 同一瞬間,巴山蒼猿的腦袋,剛在下游三丈餘浮出水面,顯然他泡在躲避水底的暗礁。 秋雷驚得心中發虛,幸而他早知道大難當頭,心中已作了最壞的打算,接受即將到來的厄運。所以惡運臨頭,他並不感到太突兀。 「完了!」他心中大叫。 這瞬間,他看到了剛冒出水面的巴山蒼猿,鋼牙一挫,便將劍全力擲出,提氣輕身虎腰急扭閃過飛來的一塊船板,手一抄便扣住船板的一端。 眼角中,映出巴山蒼猿臨死前的掙扎,劍不偏不倚,插入巴山蒼猿的右頸根,這個橫行三峽的水上悍寇絕望地張口喊叫,無助地伸手亂抓已貫入體內的鋒劍,浪花一湧,不見了。 「噗通!」水聲震耳,秋雷重重地跌入水中,距巴山蒼猿的沉沒處只有丈餘遠近。 他感到冷冰冰的江水淹沒了他,身軀向下沉,向下沉,兇猛的江流帶得他向下翻滾,天地不分,江水向他的口鼻灌。 這次他比上一次沉著,一次經驗一次乖,閉氣定神,渾身盡量放鬆,僅抓住船板不放。果然浪花一湧,他感到船板帶著他向上浮,頭一拾,腦袋伸出了水面。 真巧,一劍三奇的船,剛好從身側衝過。他丟了船扳,一把抓住船舷,急翻而上。 江南浪子早已站在舷扳上,拉了他一把。他叫道:「巴山蒼猿已屍沉江底,咱們收拾他的黨羽。」 「真的?」江南浪子狂喜地問。 「怎能不真?我給他一劍,可是,我的劍也丟了。」 一劍三奇正在指揮著搶補底艙,聞聲鑽出說:「先撤走再說,陶賊的手下五蛟龍來了,這些傢伙水底能耐了得,咱們無法抵擋。」 上游鼓聲如雷,五艘快艇如飛下放。不遠處巴山蒼猿帶來的六艘小艇只沉了一艘,還有五艘之多,也銜尾急衝而下,聲勢洶洶,顯然要用船撞擊。 「一劍三奇,留下命來。」上游的小艇有人大叫。 船以全速順流下衝,到了灘底,水勢略緩。後面,小艇已銜尾追到,危機將至。 君山秀士的船已逆水上行,到了一二十丈外。 船頭的君山秀士大叫道:「飛龍秋老弟何在?」 秋雷與君山秀士素不相識,聞聲一怔,不知對方何以叫得如此親密,可能是惺惺相惜拔刀相助哩!事急矣!不容他多想,他確是害怕再泡入江中掙命。剛才灘中水勢兇猛,在水中暗算的水賊有所顧忌,讓他僥倖脫險,這時水勢略緩,沒有兇巴的暗礁阻礙,正是水底好漢發揮絕藝的好所在,再掉下水豈不完蛋?他認得君山秀士的船,看對方人才一表,站在船頭神氣定閒,袍袖飄飄,氣概不凡,便猜出這人定是君山秀士了,大叫道:「荀兄麼?小弟就是秋雷。」 「往左靠,那些小水寇交與荀某打發。」君山秀士叫,遊艇破浪衝近。 掌尾橈的大漢不待吩咐,用勁一撥尾橈,船向左衝。 勁弩劃空厲嘯,追得最快的兩艘小艇慘叫聲雷動。 而艇上的水賊紛紛落水逃命,中弩的賊人倒在艇中哀號。 「轟隆!」大震乍起,第二艘小艇被遊艇撞個正著。 快船越過遊艇,秋雷遙向君山秀士拱手道:「荀兄,雲天高誼,容後圖報,後會有期。」 站在君山秀士身側的毒王眉頭深鎖,惑然地說:「怪!這人並不像飛龍秋雷。」 「呵呵!周叔,小侄的目力敢誇海口哩!是他。」君山秀士笑答。 「不對。」 「有何不對?」 「這人面貌相符,但神韻和氣度完全不同,甚至音也有點陌生。怎麼回事?」毒王像是回答君山秀士的話,也像是向自己發問。 「大概是受驚了,所以有點不一樣啦!」君山秀士自以為是的解釋。 毒王搖搖頭,正色道:「以前和我們相見的人,滿臉正氣;神朗氣清,臉呈忠厚,語氣誠懇而不亢不卑。這人卻目光凌厲,傲態外露,貌同神離,心藏機詐。哼!老實說,如果昨晚所見到的飛龍秋雷有這人的氣韻,我才不會將解毒藥送給他哩!」 「周叔,你真認為這人不是昨晚那個飛龍秋雷?」 「不錯。」毒王斷然地答。 這時,追來的小艇皆見機向兩岸逃掉了,有兩個人正載浮載沉的順流而下。君山秀士向潛龍隊的人舉手一揮,說:「促他們上來,要活的。」 兩位隊員應了一聲,飛躍下水。不片刻,右舷放下舷梯,接上兩個隊員,他倆手中各挾著一個半昏迷的大漢,一個赤著上身,一個穿水靠,一看便知穿水靠的是一劍三奇的手下。 君山秀士在擒來的人口中,證實了飛龍秋雷的身分,毒王仍然心中生疑,但無法反證,只好甘休。 已沒有船再往下追,君山秀士下令返航,仍和毒王坐在艙面閒聊。 「周叔,何必急於返回太湖?小侄得在荊州府逗留一些時日,拜望一位前輩。周叔如果不急於上道,何不與小侄一行?一別數年,小倒希望能多聆教益,尚請俯允。」 毒王略一沉吟,問:「要逗留多久?」 「多則半月,少則十天。」 「老弟臺,可否帶老朽至君山一行?」 「周叔是想一訪令師兄麼?還是不去為佳。歐陽老伯近來更為狐僻,整天在湖中流連,不與人打交道……」 「我是想看看逸泉的病況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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