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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


  黑影救走了黑衣遊神,鑽入一座還未起火,但人已走光的空屋中,擦亮火摺子點起壁上的一盞盞油燈,開始檢查黑衣遊神的傷處。

  黑衣遊神正是喬姑娘喬天香,已經昏昏沉沉人事不省。

  黑影是秋嵐。他本想用奇快的身法攫走金四娘的大革囊,料定革囊中必然藏有解蠱藥,他更想毀掉金四娘為禍江湖的法寶。豈知功虧一簣,被乃弟破壞了他的大計,不得已只好先救人再說了。

  真糟!姑娘的右肩腫大的像個小腦袋,左小腳似乎漲大一倍,衣褲都被繃得像快要裂開。他用手撕開腫起的布帛,察看了傷勢,不由暗暗心驚,倒抽了一口涼氣。

  金四娘的毒蠱,比任何江湖以毒聞名的高手高明得多,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毒蟲,不但奇毒無比,更要命的是毒蟲進入人體,即使能排解奇毒,也無法將毒蠱蟲驅出體外。

  她用的奇毒並不致命,致命的是蠱蟲,定期發作定期死亡,沒有她煉的獨門解藥,即使是目下威震武林的毒王周起潛,也無法將蠱驅出救命。

  在南荒化外之地,那些野人婦女大都會用蠱,傳女不傳子,代代相傳,各有解藥,雖說也會用盡蠱,但蠱種各異,也不會化解別族所下的蠱。

  即使是偶或相同,但時限各異,發作期有些不出三天,有些可拖至十年,所以偶或相同,亦無法化解,藥不對症,惟死而已。

  秋嵐從金四娘的口中,知道喬姑娘的發蠱期也是七天,看了傷處,他絕望地搖頭自語道:「一切都因我而起,我怎能不替她姐弟盡力?不管怎樣,我必須去找金四娘要解藥。」

  地下的喬姑娘開始呻吟,開始逐漸甦醒。

  他用腰帶將姑娘背上,重新外出搜尋金四娘。

  炎山寨陷在火海中,整個火場看不見半個人影。他繞四周搜了兩圈,一無所見,心中暗暗叫苦,金四娘和秋雷早已不知跑到何處了。

  喬姑娘在他背後痛苦的呻吟,不住叫:「癢!癢!癢!死了!」

  一面叫,一面神智不清地用手在腫起好大的肩上抓,不住扭動。

  癢了要抓,抓破了創口豈不為更麻煩?秋嵐乾脆制了她雙手穴道,急往酆都趕。他必須追蹤金四娘找解藥,但背上有一個鬼叫連天的人,怎成?再說,是否可以在短期間將人追上,大成問題,他必須將喬姑娘送回船上,然後獨自前往追蹤。

  ***

  碼頭上喬家小舟上的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。管家慕容永叔像似掉了魂的人,他不敢不聽小姐的話,更擔心能否在短短的六天中趕回洛陽報信。

  天宇中斗轉星移,夜深了。

  「篤篤篤!噹噹噹!」城中傳來了三更三點的更梆聲,每一聲更鼓,都像是沉重的巨鎚在他心上鎚打,打得他昏頭轉向。他陪少主人姐弟遨遊江湖,重責在身,而現在少主人中蠱毒奄奄一息等死,小姐卻又獨自前往虎穴龍潭闖。

  要命的是,小姐不許他有所行動,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才好。酆都都是個小山城,往來的江湖人少之又少,更沒有白道朋友在這兒生根,他想召集朋友也無從著手,急得他走頭無路。

  他走在船頭上往復走動,心亂如麻,焦躁地向城廂方向注視,希望小姐會平安而奇蹟地回船來。但他失望了,這世間不會有他所希望的奇蹟發生。小姐的藝業值得驕傲,天下大可去得,但金四娘不但藝業超人,更有令武林喪膽的毒蠱,小姐這一去,如果對方不賣賬而動手……他不敢往下想,想起來便令他毛骨悚然。

  即使小姐能僥倖勝得了金四娘,日後也後患無窮。喬家是少數知道金四娘是金神金祥的孫女的人,而金神金祥已經有人證實重出江湖了,這早年四大兇人之一,如果發現孫女吃了虧,會不會到洛陽喬家大興問罪之師?假使金神金祥到喬家問罪,這亂子鬧大了,不知該如何的去收了這風波?

  焦急中,突見遠處黑影冉冉而至,距碼頭尚有二十餘丈,黑影站住了。他心中狂跳,趕忙向上迎問:「是小姐麼?」

  黑影放下一個人,突然退走,沉重隨聲音入耳:「尊小姐中了蠱毒,請等候消息,不必急於離開酆都。」聲落,黑影已隱沒在夜色中,倏然不見了。

  ***

  秋嵐將喬姑娘放在碼頭留給慕容永叔處理,立即重新奔向炎山。

  炎山已在火海中,四周出現一些重返火場的賊人,一個個在旁跌腳大恨,不住的咒罵秋雷和金四娘。

  秋嵐悄然掩近一群小賊,像一道電光,閃過賊人的後側。所有的賊人以為強敵已經遠離,全都毫無戒心,都面向烈火飛騰的火場,沒有留意身後來了人。

  秋嵐一閃即至,向最外側的一名小賊腦後輕輕一掌,小賊應掌昏厥,他一手挾起小賊倒掠入後面的矮林,遠走半里外,方將賊人放在一株巨樹下,自己在旁坐起然後在賊人的封口穴上拍了一掌。

  小賊一震而醒,挺起上身莫名其妙地叫:「咦!怎麼回事?怎……」

  叫著叫著,一蹦而起,突然聽身後有人叫:「朋友,坐下說話。」

  小賊吃了一驚,扭頭一看,只模糊地看到秋嵐坐在地上的身影,火速地轉身拔刀叱道:「什麼人?說!」

  秋嵐向他招手說:「坐下,在下有事請教。」

  「你是……」

  「先別問,在下沒有惡意。」

  小賊夠機警,一聽便知不是自己的人,伸出刀尖叱道:「亮萬,尊駕有何見教?」

  「在下姓秋……」

  小賊魂飛天外,只聽到姓秋便心膽懼裂,扭頭便跑。

  黑影突然在他跟前出現,秋嵐的語聲平靜地入耳:「朋友,你如果不聽,在下便……」

  小賊已嚇破了膽,不管三七二十一,「力劈華山」劈面就是一刀,情急拼命。

  秋嵐乍進乍退,讓刀招老再迫進,伸手一抄,便扣住小賊握刀的手向後帶,右手疾伸,食及拇指扣住小賊的咽喉,喝道:「你再亂來,在下只好要你吃吃苦頭了。丟刀!」

  小賊總算清醒了,乖乖鬆手丟刀,失魂落魄地說:「秋……秋爺,我……我丟丟……丟了刀。」

  秋嵐放了小賊,問:「金四娘目下何在?」

  「我……我不知道,只……只知道……她和你……你一起追……追當家的……去了。」

  「往何處走的?」

  「往北有一條路到……到忠州分……分寨,定是往那兒去了。當家的如果不回夔州府本寨,可能入山到十三隘之一的遮嶺隘藏身。」

  「遮嶺隘如何走法?」

  「小……小人不……不知道,爺臺可……可到夔州府去……去問。」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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