絕代梟雄(20)_雲中岳

二〇

　　昭華姑娘一面逃，一面扭頭尖叫：「秋雷快走！快！別讓活僵屍抓住你。」

　　她的叫聲中充滿著關心和焦急的感情，令秋雷心中一震，神魂入竅，他不怕神鬼，但在這具僵屍之前，他感到毛骨悚然，手腳有些發軟。

　　遇上特殊危險手腳會發軟的人，並非不是真正英雄，這是與生俱來的恐懼感，從恐懼感中產生自衛的本能，會幫助他度近難關，甚至可激發生命的潛能。如果一無所覺的人，不是英雄超人而是麻木。

　　他不再遲疑，扭頭便走。

　　僵屍突然一閃即至，快極！伸手便抓，長袖猛抖。

　　對面石橋上原站著龍形劍一群人，但這時除了龍形劍之外，全都不見了。

　　龍形劍少年得志，身為綠林巨魁，根本不信世間有鬼神，真有鬼神誰還敢做強盜殺人放火？他膽子夠大，在恐懼中居然泛起了好奇，慢慢退，他要看個究竟。

　　看到僵屍飛躍而起，但雙腳並非併攏的，而且他明明看到了僵屍抖了袖，分明是輕功提縱術中最高明的御風術，膽氣一壯，大叫道：「小兄弟，小心身後。」

　　秋雷聞聲知警，不再前縱，突然下挫，從缺口中墜下溪中去了。下墜的剎那間，他感到一陣冷風從頂門拂過，沉重的勁氣掃擊力令他感到一陣昏眩，腦袋發麻，「噗通」一聲水響，他沉落溪底。

　　溪邊有人是綠鳳，溪水也不深，僅及肩部。一沉一浮之下，綠鳳到了，一把將他抓起，向山崖發腿狂奔。

　　奔了十來丈，他清醒了，掙扎著叫：「孟姑娘，放下我。」

　　綠鳳只好將他放下，急急地說：「那傢伙邪功通玄，惹不得，快走！」

　　他無暇多想綠鳳話中的意思，反正僵屍一記爪風也令他吃不消，不快走還行嗎，不分東南西北，展開絕頂輕功，如飛而去，不再管綠鳳的死活。

　　龍形劍招呼秋雷脫險，同時不死心，也不信邪，一聲不響打出三支震撼武林的霸道暗器奔雷鑽，但見白虹疾閃，破空飛行的嘯聲如穩雷，向僵屍射去。

　　「叮叮叮！」三支歹毒霸道，專破內家氣功的奔雷鑽打在僵屍上，一一反彈落地，鏗鏘有聲。

　　僵屍一聲鬼嚎，突然閃電似的掠到。

　　龍形劍見暗器失效，心膽俱寒，突然向側仆倒，滾落石下去了，爬起來向相反的方向如飛而遁。

　　僵屍追過了頭，扭頭一看，看到崖邊樹林飛逃的秋雷背影，附近已經看不見人影，他便向秋雷猛追。

　　秋雷鑽入村林，猛抬頭便看到一個藏青色的身影，一張美絕塵寰的臉孔在望著他。他眼尖，首先便看到美姑娘的胸前，鼓鼓的胸襟繡了一頭銀色小飛鳳。

　　不等他開口，美姑娘叫：「快！跟我來，活僵屍已發現了你，快追到啦！」

　　他身不由己，如被催眠，跟著美姑娘向崖根一鑽，鑽入一座石窟中，他腳下在動，心中在暗叫：「銀鳳！銀鳳。我的天，好動人的妞兒！」

　　僵屍狂追而至，相距在七八丈外，鑽入林中，已失去了秋雷的蹤跡。接著天藍色身影突然從樹根下冒出。

　　同時，左方灰影乍現，一個臉團團的矮老兒笑嘻嘻地截出，亮聲道：「活僵屍，你給我站住吧！」

　　活僵屍正待撲向前面的藍影，聞聲轉頭，鬼眼連眨，齜牙咧嘴用鬼嚎般的嗓子叫：「矮子，你還沒死？」

　　「我老人家活得好好的，怎能死？哈哈！」矮子怪笑著答。

　　活僵屍迫進兩步，不懷好意地說：「矮方朔，我活僵屍羅方避世二十年，只為了虛雲老禿驢的一番好意，才放下屠刀在登封城南小熊山古洞中遁世。

　　「不想月前遇上獨角天魔那比我還要壞的狗東西，我好意請他吃一頓鹿肉，他竟在鹿肉中耍了花招，將我迷倒之後，和雷音尊者狗王八兩人合力，將我封閉在鐵箱內，替雷音尊者報當年被我割掉左耳之仇，要將我活活餓死在鐵箱內，說等他的徒兒前來替我埋骨。

　　「一月來我不但沒死，還將迷藥排出體外了。哼！這世間好人難做，我不殺人人家殺我，怎成呢？還是讓我殺人好了。

　　「矮子，獨角天尊的徒兒是誰？告訴我萬事皆休，不然，哼！你將是我出世後第一個枉死的孤魂。」一面說，一面迫近。

　　這時，藍影站直了。赫然是秋雷的哥哥秋嵐，手足連心，活僵屍追他弟弟，他怎能袖手旁觀的呢？

　　矮方朔吃了一驚，不住向秋嵐揮手示意叫他走，一面步步後退，仍笑嘻嘻地說道：「老兇魔告訴你並無不可，那傢伙叫青雲客林家謀。」

　　秋嵐關心乃弟的安危，不顧危險出面阻攔。因為崖壁是絕路，他未料到會有洞窟可以藏身，更未料到身後有一個大名鼎鼎的銀鳳小姑娘，將他弟弟秋雷引走。

　　秋嵐以為秋雷到了崖根之後，必將無路可逃，勢將被活僵屍搜及，他怎麼能不現身相阻。

　　在兄弟倆分手之後，他一直不放心乃弟的安全，更怕乃弟初進江湖被歹徒所誘，做出令世人不齒的事來，所以在後跟縱，在秋雷後面呵護。

　　從小兄弟倆各一方，弟弟的師父終南狂客乃是有名的狂人，他擔心乃弟步終南狂客的後塵，為禍江湖為世人所不齒。

　　但他無法回天，終南狂客根本不歡迎他前往終南打擾，十五年來，兄弟倆只見過兩次面，還是他師父虛雲老和尚念在他手足情深，帶他前往的，第二次幾乎被終南狂客用大棍將他師徒倆人打下終南。

　　總之，不管怎樣，兄弟總是兄弟，他不關心還有誰關心？責無旁貸嘛！

　　他的師父虛雲老和尚，外表除了阿彌陀佛便一概不過問的人，十五年前和終南狂客荒郊救人時，終南狂客根本不知道虛雲老和尚是個世外高人哩！

　　活僵屍追來了，他忘了一切出面阻攔，想不到矮方朔也及時現身，令他心中大定。矮方朔是三菩薩之一，功臻化境，武林中人對他老人家推崇備至。有矮方朔出面，五行有救了。

　　所謂三菩薩，並非指三個佛門人，而是一俗、一僧、一尼。俗者矮方朔，姓方名朔，個兒生得矮，便成了矮方朔。一僧是冷面如來智聰大師。尼是東海普陀的東海神尼普明師太。

　　這三位高人，救人之急，濟人之難，天生就是菩薩心腸，雖遇上大奸巨惡之徒，也不過聊施薄懲而已，所以江湖人叫他三人為菩薩。

　　秋嵐為了救弟弟，毅然出面相阻，在心中當然有點發毛。有矮方朔出面，他膽氣一壯。等到活僵屍說出二十年前被虛雲老和尚渡化隱世之時，他心中更是大喜，心說：「有救了，必要時我將師父的佛號說出，他還能不罷手？原來青雲客沒安好心，他奉獨角天魔之命，前來收拾活僵屍的屍骨，卻連累了我弟弟倒霉。」

　　活僵屍停下腳步，問道：「林家謀家住何方？」

　　「對不起，我不會告訴你的。呵呵！你不找獨角天魔，找他的門人子弟有屁用，不像話的嘛！」

　　「哼！先拿小的開殺戒，殺了小的，老的還能不出頭？獨角天魔王八蛋像個無主孤魂，誰知道他躲在那裏？」

　　「活僵屍，你還是活了上百年紀，二十年前天下武林朋友聞名喪膽望影心驚的名宿，怎麼連這點規矩都不懂？冤有頭債有主，你有臉找青雲客？哦！你定然是害怕獨角天魔砍你的頭顱做溺器，不敢找他，卻找小輩出氣……」

　　「呸呸呸呸！」活僵屍暴跳如雷，憤怒地迫進怪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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