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絕代梟雄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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掠下亂石溪岸,他怔住了,心說:「我能分辨他們誰是悍賊?且先看看再說。」 他初履江湖,對江湖人物陌生得緊,聞名而未見過面,一時當然不敢妄動。 距鬥場還有十來丈,他只能從草木怪石的空隙中看到兩個青影在惡鬥,不敢太過冒失地闖入,腳下一緩,從容舉步向那兒走去。 轉過一座怪石,怪異的鼾聲入耳,聲音來自上方。他心中一怔,抬頭一看,心說:「這傢伙竟會在這兒睡得像條豬,怪事!」 怪石頂端距地面約有丈五六高下,寬約丈餘方圓,一個衣著襤褸,年約五六十歲的瘦小老人在上面斜躺著,腦袋枕在一個酒葫蘆上,一頭飛亂蓬髮泥垢頭皮骯髒透頂,手中抱著一條黃竹打狗棍,油亮亮地,棍比人乾淨多了。下顎向前凸出,露出滿嘴黃板牙,口水不住往下流,鼾聲震耳,睡得正酣哩! 他舉步越過巨石,向溪岸走去,在七八丈的距離內,怪石和草木叢中,不時可以看到橫七豎八埋頭大睡的人影。有些沒睡著,聽見他的靴子踏在石礫上的聲音,僅扭過頭來或抬起頭用惺忪睡眼冷冷地盯著他。 他踏入溪岸,不走了,雙手抱胸一站,忖道:「他們是鬧著玩呢,還是拼老命?」 溪岸是一處廣約三四畝大的亂石場,高低不平,小草和青苔叢生。兩側怪石嵯峨,小樹零落散處。前面,是在亂石溪床沖激翻騰的碧綠溪水,水珠飛濺,形成一陣陣水霧,隨風飄濺。往上游看,天生的石橋相距不足十丈。 場中間有兩個人,一北一南,相距丈餘,躬身伸手作勢上撲,一面各向左繞找空隙搶入。北面的是個虯髯黑大漢,像頭巨熊,年約三十上下,腰帶上插了把外門兵刃厚背鋸齒刀,相當沉重。 南面那個臉白唇紅的英俊青年人,身材修長,一字大濃眉,方臉大耳,相當帥。穿一襲淡青色勁裝,腰帶上繫著劍。正從容繞走,臉上泛著近乎嘲笑的笑容。但兩個人額上都是汗影,顯然已拼命了許久了。 除了東西溪水旁沒站人外,三方面都站了人,共有八名之多,一個個臉含笑意,抱肘、袖手的、背手、倚石靠樹、側坐、斜躺……各據一方,注視著兩人交手,距離相當近,但沒有加入動手的意思,也不像是壁上觀客,神情如謎。 北面那位旁觀的人,人才一表,不但臉蛋生的俊,那股瀟灑出群的氣息、風度、神色,無一不臻上乘。劍眉、朗目、鼻直、口方、沒留鬚,長得真俊。看年紀,約在三十上下,身材將近八尺。頭戴英雄巾,穿一襲淡紫色團花罩袍,腰繫古色斑斕的長劍,背著手笑容滿臉,不住向身側一名穿直裰、佩短戟的黑大漢低聲說話。 相反的一面,一個青年人倚石而立,用一隻手支住頭,一手將一根草梗放在口中嚼來玩。這人也長得眉清目秀,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流光四射,是屬於對女人有無窮吸引力的色眼。 頭戴英雄巾,穿一襲凸花繡芙蓉勁裝,帶劍,翹起左腿,腳上的鑲銀花綠色快靴十分耀目,神氣極了。 除了鬥雞般的兩個人外,其他的人對剛入場的秋雷瞥了一眼。 穿淡紫色罩袍的百年人似乎目光更亮,突向秋雷含笑點點頭。 倚石而立的穿水湖綠罩袍青年人,卻撇了撇嘴,似乎還低哼了一聲。 秋雷身左不遠,半躺在小石堆中的一名黑衣大漢,怪聲怪氣的「喝」了一聲,向秋雷擠眉弄眼,咧嘴一笑。 右首靠在樹幹上的,是個穿緋色勁裝的半老徐娘。桃花眼水汪汪,左頰近嘴角處長了一顆美人痣,芙蓉臉蛋吹彈得破,很美、很俏、很艷、很媚。胸臀豐滿,蜂腰一握,佩劍掛囊,手上拈了一束山花,放在鼻端頷下不住嗅弄。 她媚眼兒流波四轉,向秋雷和穿水湖綠罩袍的青年人轉來轉去,似在比較兩人到底誰中看,看了她靠在樹上的那股勁,不像是女人,女人怎能在大庭廣眾中靠倚的?準不是好貨,像個倚門賣笑的貨色材料。 但她確是美,更惹火,成熟女人的風韻,絕不是林昭華一類小丫頭可以相提並論的尤物。背上有劍,脅下有八寶革囊,水紅色的繡花弓鞋前,鋼尖兒明晃晃。看了她這身裝扮,神情相當不安分,但討野火的人,最好留神些。八寶革囊可以兼暗器囊使用,瞧,外層不是露出一排小飛刀的刀柄麼?女人用飛刀,相當難侍候哩! 秋雷當然也將眾人打量一番,走江湖的人,耳目不靈怎行?不將周遭環境先弄清楚,就不配做江湖人,在未摸清底細之前,他暫時不動聲色。但心中又泛起了失望的感覺,這兒也沒有穿銀色鳳凰衣衫的女人。 「呔」巨熊般的黑大漢怒吼,兇猛地上撲,雙手箕張,用上了「餓虎撲羊」。 英俊的青年人嘻嘻笑,向左一閃,誘黑大漢折向撲來,再向右飄,斜身扭腰,挫勢前掠,左腳來一記「風掃殘雲」,出如電閃。 黑大漢也不弱,右手疾沉,「下提金」疾抓己臨脅下的飛腿,反應超人。 豈知英俊年青人的「風掃殘雲」是虛招,招發一半腿勢下沉,身軀再挫,捷逾電光石火,「噗」一聲響,勾中了黑大漢的右膝外側。 「噗!」黑大漢坐了下來了,一聲虎吼,屁股上似乎裝有彈簧,兇猛地崩彈而起,狂野地彈向還未站起的青年人,手腳前伸,來勢十分兇猛,那一腳對他似乎毫不起作用,只是出其不意被勾倒而已。 「好!妙!」穿淡紫袍的青年人的上空,手腳齊至。 英俊青年人還未挺直腰,一腳未能將黑大漢勾傷,他吃了一驚,百忙中扭身閃避,左手猛撥的。 「噗!」一鐵臂格上了。 「滾!」黑大漢叫,下面的腳疾落疾挑。 英俊青年人的左膝,被黑大漢挑中,身不由己,翻倒在八尺外,滾了一匝。 黑大漢的手臂也被格得向側飛,「砰」一聲也摔倒在八尺外,半斤八兩,誰也沒佔便宜。 黑大漢可能練了不怕擊打的鋼筋鐵骨功,身子一沾地,立即彈起,瘋狂地再次上撲,怒吼如雷:「好小子,再來兩記硬碰硬。」 英俊青年人沒等黑大漢撲到,也不站起,雙足飛旋掃出,人在亂石上貼地盤舞,只剎那間便攻了十八腿之多,把黑大漢迫得手忙腳亂,連退十餘步怪叫如雷,卻無法回手,踢來的腿太快了下盤不易保護。 英俊青年人的腿攻勢如狂風暴雨,勾、掛、掃、撥、挑、點、蹦綿綿不絕,像是十來條腿同時進攻。 十九、二十、二十一……已攻了二十四腿了。 黑大漢仍未挽回劣勢,一退再退,遲到半躺在地上的黑衣大漢身畔。 「唰唰!」兩腿攻到,黑大漢向右急掠,掠過秋雷身旁。 半躺在地上的黑衣大漢「喝」一聲怪叫,突然凌空升起五尺,向側落地,躲過英俊青年人的兩腿,怪笑道:「好傢伙,連環三十六踢盤龍腿,了得!危險!幾乎遭了池魚之災。」 黃俊青年人緊纏住黑大漢,如影附形迫攻,兩腿依然盤舞如飛。兩人一進一退,掠過秋雷身前。 秋雷屹立如嶽峙淵停,不理睬幾乎貼身而過的人,甚至英俊青年人的腿己貼脛骨而過,他腳下未動分毫,視如未見,沉著冷靜的功夫,確是到家。 黑大漢快退到緋衣女郎身前了,仍未抓住反擊的機會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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