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底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二一


  「謝謝丘爺高抬貴手。」

  「魔女要用什麼重要人物,要和妙筆生花交換條件?」丘星河追問。

  「好……好像……」

  「什麼好像?」丘星河沉叱。

  「這……」騎士嚇了一跳:「好像是你……你那位扮……扮男裝的女……女伴。」

  「我的女伴有這麼重要?魔女本來就與我為敵。」

  「這我就不知道了,聽說你的女伴並不是用來脅迫你的。」

  「哦!那就怪了,應該用我的女伴脅迫我。」

  「詳情咱們地位低的人毫無所知,反正只知奉命行事,不問其他,過問上級決策是犯忌的事。」

  「把三個妖道帶走,回去叫天外神魔來,別忘了九州瘟神,我等他們還債,快帶了人滾!」

  三騎士如逢大赦,七手八腳將三個妖道弄上馬,牽了坐騎向後轉,急似漏網之魚。

  自始至終,村中一無動靜。

  但毫無疑問地,有人監視村外所發生的一切動靜變故。

  ***

  晚霞滿天,霞光灑落,滿地金紅。

  丘星河坐在村口的大白楊樹下,細心地用油布擦拭七星劍。

  劍是大法師的,青鋼鐵有松紋,劍身刻有七星北斗圖案,已算是劍中的上品。

  武功修為相等,有趁手好兵刃的人,必定穩佔上風,寶劍在高手手中如虎添翼。

  真正武功超絕,內外功修為爐火純青的高手,摘葉飛花也可以殺人,無形的內勁可殺人於丈外,這種人手中是否有兵刃,已無關宏旨。

  但碰上了修為相等或者相差不遠的對手,兵刃仍可決定生死存亡。

  丘星河買的平凡佩劍,只值二十兩銀子,比起妖道的青鋼殺人利器,差了十萬八千里。

  妖道的武功內外修為,比他差得太遠,所以雖有好劍,也毫無發揮的餘地。

  他奪了妖道的劍,已有對付超等高手的心理準備,至少,他把天外神魔看成相差不遠的超絕高手,盛名之下無虛士,他不敢狂妄大意。

  香風入鼻,身旁多了一個人。

  「準備用這把劍來對付我?」俏甜悅耳的嗓音,隨著醉人的香風而至。

  「必要時,我會用的。」他平靜地說,頭也不抬,繼續細心地,興致勃勃地拭劍。

  「管用嗎?」

  「一定管用。」他肯定地說:「你很大膽,一定認為我不會用這把劍加在你身上。」

  「你不敢加。」

  「是嗎?」

  「當然。」絳宮魔女語氣也是肯定的,嫵媚地、端莊矜持地輕撩裙袂,親昵地在他身畔坐下:「你如果敢,那麼……」

  「什麼那麼?」

  「我那些好隨從,好侍女,就會把你的女伴,剁碎來餵狗,你敢嗎?」

  「你敢打賭嗎?」

  「賭什麼?」

  「賭你那些好隨從,好侍女,根本不理會你的死活,他們絕不會豁出性命,剁碎我的女伴,賠上自己的命,因為他們這樣做,絕難逃過我雷霆萬鈞的復仇追殺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也許,你認為我迄今為止,還不曾開過殺戒,所以誤認我的心腸軟,不忍心下殺手殺人。」

  「你本來就不是兇殘好殺……」

  「柳如煙,你完全弄錯了。」他收劍入鞘,寫意地以手作枕,往巨大的樹幹一靠,臉上有飄忽的笑意:「即使是一個瘋子,不發作時也是無害的。我在江湖遨遊了幾年,以一個冷眼旁觀者立場,盡量克制自己少管閒事。因此,一直沒碰上慘無人道的人間慘毒事件,也沒受到別人的殘毒,沒與任何人結下刻骨銘心的仇恨,所以對一般的恩怨能淡然處之。」

  「我相當佩服你。」

  「好說好說。而現在,我一而再的受到了殘害,對仇恨的看法,已經不再是冷眼旁觀者。」

  「你的轉變……」

  「將非常可怕,怨毒的火苗已經從內心升起。你,居然恩將仇報,擄劫我的女伴,作為與我的仇敵談判的價碼。易地而處,你怎麼辦?」

  「你……」絳宮魔女無從回答。

  有人被稱為妖,為魔,為怪,主要是他們對世事是非的認定與眾不同,心理有先天或後天的障礙。

  絳宮魔女稱為魔,當然無法回答丘星河的問題。

  是非認定的標準不同,即使回答也南轅北轍。

  「當你發現估計錯誤,發現我大開殺戒的恐怖情景,那種有如山崩地裂的氣勢,一定會惡夢連連。」

  丘星河臉上的飄忽笑意消失了,代之而起的是陰森獰猛的神情:「你會發現真正的殺戮是怎麼一回事,發現一個人在愛或恨的沖擊下,行動是如何的殘忍和冷酷無情,那與你們因爭名奪利而引發的慘烈拼搏,更激烈一千倍,甚至萬倍。」

  「你愛那個小女人?」

  丘星河一怔,一陣奇異的情感波動從內心升起。

  他從來就沒想到牽涉及楊姑娘的情感問題,楊姑娘在他的心目中,只是一個具有正義感,好管閒事俏皮搗蛋的小姑娘,一個自負好強清純的少女,如此而已。

  絳宮魔女這句話,像一聲春雷撼動他的心湖。

  姑娘對他的依戀和關切,那代表些什麼意義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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