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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


  妙筆生花在周府把式中,是地位最高的,走狗的人數也最多,經常在各地奔忙。名義上,他攜有王府的令旨,與軍方的指令,具有正式巡訪使身分,負責周王殿下封地的巡訪,必要時可以越境處理緊急事故。

  不論是招賢納士,或者緝拿奸宄,都需要恩威並施,或者武力對付,甚至調動各地治安人員,必要時還可以調動各地的衛軍協辦。所以,他的實力最強,聲威遠播,在一個江湖邪道出身的人來說,他的成就是十分令人羨慕的。

  而實質上,他的身分地位不值半文錢,周王府本身根本沒有這種違法的職稱,更沒有經費養這麼一大群不三不四,擅自作威作福的建制單位。

  假使他們某些人為非作歹的罪證,落在河南道的監察御史手中(巡按、清軍、提督等等),連周王殿下也庇護不了他們。因此,他們在外行走,以秘密活動為主,非必要不想調用各地的治安人員,他們的人手足供調派了。

  連武威所本身,也是非法的單位,所以不敢明目張膽設置衙門公署,僅半公開地設了一處小辦事處。熟悉王府建制的人,一看便知是非法單位,或者是臨時設置的某一種辦特殊事務的組織。

  八組人,分至各地明暗活動,他親自率領的一組實力最強,緊躡在九華山莊群雄左近活動,明裏也派了一些人,隨九華山莊的人共進退。

  新鄭出了事故,他損失了一些人,損失的人必須加以補充,立即催促開封的備用人員趕來聽候差遣。

  武威所經常網羅奇人異士高手名宿,也經常有人被殺,有甚高的折損率,所以備用人員的派遣,經常絡繹於途,人數不等,多是分批前往秘密行動的。

  ▼第十七章 嚴懲雙傑

  八匹健馬來自開封,每個騎士皆攜有長行的馬包,帶有兵刃,僕僕風塵南下。

  一早便通過了長葛縣西南十八里的和尚橋鎮,便發現有人跟蹤。

  這些人都是老江湖,都是闖蕩多年的高手,發現有人跟蹤怎敢大意?

  南北大官道旅客絡繹於途,車馬轎來來往往,能及早發現跟蹤的人,委實不是易事。

  官道形成一處大彎道,路兩側林木青蔥。

  八人一打手式,兩面一分,策馬入林。

  南面里外,幾名旅客也向路側一鑽。

  這一帶是平原區,官道寬闊,視界可及三五里外,因此八人八騎隱身入林,北面的旅客雖然視線被樹林所阻擋,南面的旅客卻可以看到他們的舉動。

  只有一位騎士,回到路旁坐在林前的大樹下,留意北面官道的動靜,留意往來的旅客有何可疑徵候。

  南面來了兩名騎士,健馬小馳蹄聲噠噠,毫無趕路的意思,任由健馬悠閒地小馳。

  坐在樹下監視的人,頗感意外地長身而起。

  兩騎士也發覺了樹下的人,也頗感意外勒住了坐騎。

  「是于存孝于兄嗎?」那位粗眉大眼,留了大八字鬍的騎士欣然叫:「你老兄怎麼在這裏出現?好像是伏路,怎麼啦?」

  「等幾位老相好。」于存孝踱至路旁,用手向北一指:「也許是老朋友呢!哦,你們洞庭雙傑遠道北來,不會是行道遊歷吧?」

  「到趙州與劉天祿老兄聚一聚,聽說他已應聘至京都振遠鏢局任鏢頭,由俠義道轉入白道,恐怕他不大容易適應呢!」雙傑掛韁下馬,交談透著熱烈:「俠義道朋友可以任性而為,轉白道可得循規守矩遵法,但畢竟是正正當當的江湖行當,武朋友頗受尊敬的出路。于兄,你不是早就回到山西潞安老家納福嗎?」

  「一言難盡。」于存孝笑笑。神情有點不自在:「天生勞碌命,命犯驛馬星,哪能安居納福?」

  「那目下……」

  「在開封周王府有一份差事。」

  「哦!好事嘛!這才是真正的好出路呢!」另一傑臉上有羨慕的表情:「咱們有幾位朋友,也在武昌楚王府當差,威風得垠呢!果真是名利雙收,令人既羨且妒呢!于兄,恭喜恭喜,哦!要等的老相好是……」

  「還不知道。」于存孝搶著悅:「屆時自知。」

  「還不知道?」

  「可能是另幾位朋友的對頭,朋友們在林子裏等候。」于存孝指指同伴潛伏處:「咱們的處境相當惡劣,不但有新結的仇家,更有昔日的對頭相機報復,不得不提高警覺旦夕提防。兩位途經此地,兄弟不便款待,十分抱歉,咱們也擇日聚一聚好不好?」

  「在其位謀其政,有對頭是免了,呵呵呵!好在于兄四海游神的綽號,就足以讓魑魅魍魎心膽俱寒。于兄,要兄弟盤一盤老相好的底嗎?」

  「連咱們這幾個老江湖,也不知跟來的是些什麼牛鬼蛇神,兩位恐怕更是無從著手,盛情只好心領啦!假使兩位慧眼得識歹徒面目,能早些通知兄弟防範,那就感激不盡啦!」

  「也好,咱們替于兄留神些就是,希望日後有暇,與于兄小聚一些時日,後會有期。」

  「後會有期,好走。」

  洞庭雙傑告辭上馬,一聲「後會」向北走了。

  ***

  三里五里,看不到半個可疑的人。

  道上旅客往來不絕,沒看到有佩了兵刃的可疑旅客。

  洞庭雙傑,一在岳陽一在常德,勢力範圍一在湖頭,一在湖尾,是俠義道人士中頗有名氣的所謂英雄人物,與也是名列俠義英雄的四海游神于存孝,身分地位相當,頗有交情。

  既然有交情,當然胳臂往裏彎,自告奮勇替朋友分憂,希望能先一步查出對頭的底細來。

  他倆失望了,沒發現可疑的人。

  「于老兄吃了官家飯,大概小心過度疑心太重了。」家住岳陽的大傑洞庭蛟譚興向二傑說:「風吹草動也憂心忡忡,杯弓蛇影自己嚇自己,就算有幾個不知死活的人跟蹤,也犯不著緊張兮兮埋伏戒備耽誤行程呀!」

  「于老兄可能真的愈來愈膽小,草木皆兵委實日子難過。」二傑武陵釣客張鈞頗為同情四海遊神的處境:「我覺得他改吃公門飯,委實自討苦吃,往昔遨遊天下何等自在?一旦受人管束,他那種人真像意馬加韁,心猿受鎖,我真替他可憐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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