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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九


  「九華劍園餘孽,以後會有人接手處理。」六爪雲龍從一個紅色卷宗裏,取出一張寶泉局,面額一千兩銀子的官匯票,交由右首的一名手下轉遞給八表狂龍,「你在南京的事已經終了,回京都處理你的私人問題吧!不必向鄢大人的御史衙門報到了,你已經不是鄢大人的貴賓。」

  「甚麼?」八表狂龍跳起來,暴跳如雷,「你的意思,就這樣把在下一腳踢開了?你有權就這樣打發我滾蛋?你……」

  「你給我聽清楚了,龍天霸!」六爪雲龍變了臉,不再客氣,「由於你的無能狂妄,南京巡緝營可說完全是斷送在你手上的,本部的人不再追究,已經情至義盡天大的恩惠了。」

  「你怎能把過錯推在我身上……」

  「你心裏明白,你不是挑不起的混混癟三。」六爪雲龍嗓門愈說愈大,「用不著花言巧語,以連你自己也不相信的巧辯,來掩飾你的失敗與無能。我相信你不想丟人現眼,仍在此地逗留受到眾人恥笑。走,是你唯一的出路。本部從不薄待替鄢大人辦事的好漢,更肯花重金禮聘各路英雄辦事。本部即將展開重建的工作,禮聘各方英雄任職,你如果肯屈就力士級人員,在下也將一本愛護青年才俊的初衷,委任你在南京巡緝營工作。問題是,你願意受無情劍節制嗎?」

  「這是對在下最大的侮辱。」八表狂龍幾乎在叫號了。

  「我是為你好,年輕人。」

  「去你的!」八表狂龍要撒野了。

  四名管事拍案而起,虎目彪圓,作勢推案而起,要制止他撒野。

  門外的兩名警衛,撤劍搶入,聲勢洶洶。

  「天霸……」東方玉秀拉住了他。

  「回京去吧!」六爪雲龍苦笑,「你最好不要去杭州找鄢大人,鄢大人對這次的損失,一定氣得半死,一定會找人出氣,何況……」

  「何況什麼?」

  「鄢大人身邊,有一位名震天下的名宿,綽號叫八表潛龍。你八表狂龍的狂,字面的意義狂就壓倒了潛,你一去,他會把你挖苦得體無完膚,你的日子一定不好過,何苦來哉?那位仁兄的心眼小得很呢!」

  「罷了,我哪有臉去見鄢大人?」八表狂龍洩氣地說:「諸葛前輩,在下最後一次請求。」

  「我願意盡力幫助你。」

  「柳小狗的下落。」

  「老天爺!你還敢去找他?」六爪雲龍大搖其頭。

  「我對付得了他。」八表狂龍咬牙說:「他毀了我的前程,我與他誓不兩立。」

  「忘了他,年輕人。」

  「不,我堅持。」

  「你如果失敗,他會鬧到行轅來……」

  「這是我與他個人的恩怨,與任何人無關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請告訴我。」

  八表狂龍從京師南來,在南京人地生疏。東方玉秀失去了所有的男女隨從,像一個又聾又瞎的人。

  兩人沒有巡緝營相助,盲人瞎馬能闖出什麼局面來?連一個地老鼠也控制不住,到何處去打聽柳不思的下落?

  走狗們提起柳不思,莫不心驚膽跳,對柳不思的行蹤,特別留了心,每個人提心吊膽,怕他再前往巡緝營鬧事大開殺戒。

  「今晚他在何處落腳,還沒查出來。」六爪雲龍只好將消息相告:「但未牌時分,他在朝天宮的名酒樓六朝居,訂了一桌酒席,訂定在明日天黑之前,送到石頭山烽火臺遺址,還要送點心。明晚月圓夜,他可能雅興不淺,登山賞月。」

  「唔!一定是賞月。」八表狂龍咬牙說:「小妖巫叫月華仙子,一定會和他在一起賞月。」

  「可能的,小妖巫在五福客棧,本來就和他同房雙宿雙飛,良宵登山賞月意義深遠呢!」

  「謝了。」

  兩人行禮告退,會議室中氣氛重新陷入緊張。

  「統領,這太危險。」一名管事說:「假使柳小狗遷怒我們,行轅裏哪有人擋得住他?」

  「放心啦!柳小狗不是魯莽衝動的人,如果不招惹他,對我們毫無威脅。」六爪雲龍用權威的口吻說:「他與這條狂龍的賬,不會算到他人頭上。哼!如果我所料不差,明晚石頭山上,將有一場可觀性極高的龍爭虎鬥。柳小狗訂酒宴故意張揚,用意就是引這條龍去了斷的。」

  「咦!我們何不派人前往永除後患?」另一名管事興奮地說。

  「老天爺!那會犧牲多少人?」六爪雲龍臉色一沉,「何況不見得能除去他,日後你我還有好日子過?惹火了他,他到鄢大人身邊去鬧,結果如何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夜間活動,超絕的高手有如蛟龍在海。風聲不對,他一走了之,事後再來找我們,結果如何?」

  「多去幾個人……」

  「那就會多死幾個。我警告你們,要約束所有的人,明晚任何人不許接近石頭山,違者格殺勿論。」六爪雲龍一字一吐,聲色俱厲:「我不希望行轅被人放火,我不希望鄢大人身邊有這麼一個刺客柳不思出沒,聽清楚沒有?」

  ***

  柳思其實是個大富豪,在巡緝營那群高手的行囊內,所弄到的金銀,足以在南京逍遙一段時日。在臨淮,他幾乎扒光了那些人的錢囊。

  花百十兩銀子,天沒黑,四個店伙就挑了菜盒上山,掃淨一段廢牆基,鋪上桌布,擺好加了蓋的十二味珍饈,一小罈花雕美酒,十二色點心則放在食盒內,留下一名店伙照料。

  日落時分,灑落滿天彩霞。柳思一身黑,月華仙子一身白,一佩刀一掛劍,一雙愛侶手牽手登上烽火臺,打發看守的店伙離去,不必再來收餐具,因為餐具費已經一起先付了,算定這些餐具一定要被破碎的。

  柳思穿黑長衫,月華仙子羅裳勝雪,形成鮮明強烈的對比,增加幾分神秘詭譎的氣氛。

  如果兩個並肩站在暗處,只能到一個白衣人。如果能看到依稀的黑影晃動,必定以為看到了鬼。

  兩人並不急於就席,相偎相依在不遠處的草坡坐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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