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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〇


  大院子對面的一排房舍,按大宅的格局稱為南房,也就是僮僕居住的房舍,破敗不堪已經不能蔽風雨。

  柳思爬伏在脊屋,觀看大院子的惡鬥。

  芳蘭玉女有東方姑娘三個超拔的高手相助,膽氣一壯,表現得可圈可點,把老七逼得八方遊走,還手乏力,只能用遊鬥術纏鬥。

  分水神犀的人都出來了,共有七男兩女。分水神犀的一把分水鉤極具功力,悍勇絕倫,鉤沉力猛銳不可當,把對劍術造詣超凡,極為自負的東方姑娘纏住了。

  鉤可剋制刀劍,東方姑娘的奇招還真發揮不了多少威力,攻不破綿密如網的鉤影,無法取得絕對優勢。

  柳思揭了幾片瓦,放在手邊備用。

  身側悄悄來一個灰衣人,但識趣地不敢靠近。

  「你不下去幫助你的人?」灰衣人伏在他左側丈餘,是怪傑混天一掌。

  「打打殺殺不關我的事,我只是一個跑腿的眼線。」他懶洋洋地說,目不轉瞬留意下面的搏鬥。

  他一點也不介意身側有人,甚至不曾扭頭察看來人是敵是友。

  在臨淮,混天一掌便知道他身懷絕學,一直不敢對他有所舉動,甚至保有幾分友好態度。

  「你知道這頭犀牛的底細?」

  「知道。」

  「他並非一個小私梟。」

  「我知道,他是黑龍幫江東地區的密探負責人。黑龍幫的密探遍佈各地,也是策應黑龍幫在各地作案的得力臂膀。黑龍幫報空了十餘座府州的庫銀,就是這些各地密探的傑作。」

  「咦!你知道很多秘密呢!你知道一龍一鷹與巡緝營關係不平凡,甚至是主與奴的關係……」

  「但他們沒有直接往來,各為其主,各保權勢,暗中其實也勾心鬥角。如果能替他們製造火拼的情勢,是不是大有可觀?」

  「所以你……」

  「你看,不是火拼了嗎?」柳思欣然說:「最好能雙方有死傷,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,呵呵!」

  「這頭犀牛的實力十分雄厚。不久之前,懾魂骷髏與地府魁星,帶了三位同伴,都是魔頭中聲威懾人的名宿,五個人逼犀牛要船,也佔不了便宜。五個老兇魔憤然走悼了,該說是失敗而走的。」

  「你看到他們交手了?」

  「沒有,我來,五兇魔剛走,一個個垂頭喪氣。」

  「那就難怪他們垂頭喪氣了。我想,對面南京地區密探的五妖怪都來了,五兇魔當然佔不了便宜啦!」

  「五妖怪不可能過江來,要來最多也只來一兩個。」

  「巡緝營大舉出動,不但動用了鄢狗官身邊的貼身保鏢,更從京師調來最強悍的人主事,江湖震動。如果你是一龍一鷹的首腦,你會不會關心情勢可能影響你的權益?你會不會派人嚴防意外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巡緝營消滅了各門各路的牛鬼蛇神,自然而然地聲威如日中天,勢將坐大威震南天,對一龍一鷹有何好處?能不關心情勢的發展?不信你可以從東廂繞過去,潛入大廳看看,我保證五妖怪一定躲在裏面看熱鬧,情勢失去控制他們才會出來。」

  「老天爺!你……」混天一掌感到毛骨悚然,抽口涼氣低叫:「你像八表狂龍揣在懷裏的一條毒蛇,早晚他會被你咬上致命的一口。」

  「我不會毫無警告地咬人,通常我會讓對手有盡情發揮的機會。天殺的!原來這混蛋暗中跟在我後面,利用我做餌,釣跟蹤我的魚。」柳思突然轉變話題。

  「誰跟在你後面?」混天一掌警覺地扔頭回顧。

  「八表狂龍。」

  「後面沒有人……」

  「西廂的屋頂。」柳思用手指示。

  果然不錯,西廂的屋頂本來一無所有,這時突然人影紛現,屋脊上共出現了五個人。中間那人確是八表狂龍,鼻子還紅紅的,瘀腫仍沒全消。

  一聲奇異的長嘯從八表狂龍口中發出,聲浪並不犬。但綿綿不絕變化多端,高低徐緩各具威力,入耳可令人心神散亂,渾身不自在。

  「這混蛋的撼神術火候,比我估計的要深厚兩分。」柳思喃喃自語。

  異嘯有定向的功能,是向大院子發嘯的。但遠在側方南房頂的混天一掌,也受到震撼而抬頭張口呼吸。

  院子裏惡鬥中止,每個人皆感到神智散亂,失去運兵刃攻擊的精力,心神所受的震撼相當強烈,銳氣盡消,只想找地方好好歇息。

  廳口的階上,一字排開五個相貌猙獰的中年人。五種兵刃皆是重傢伙:大劊刀、開山斧、天王傘、霸王鞭、渾鐵龍首杖。

  五人的臉色不正常,驚訝的神情顯然可見。

  嘯聲中止,八表狂龍五個人已到了院子南端。

  芳蘭玉女與仰止山莊的人,迅即與八表狂龍會合。

  八表狂龍不認識五妖怪,也不認識分水神犀。但巡緝營南京方面的人員,與及跟隨在鄢狗官身邊的保鏢,卻對五妖怪不陌生,知道他們是嚴家父子,派在南京附近活動的密探,平時誰也不招惹誰,心中有數,避免發生衝突,一向相安無事,保持距離,暗中留意,防範衝突。

  「似乎諸位是有意向咱們挑釁的,所以全都過江來示威。」西嶽煉氣士看到五妖怪全來了,難免心中有氣,「巡緝營與諸位同在南京混口食,井水不犯河水,今天居然同時出現在咱們趕辦要事的地方,顯然是有意擾亂咱們殲仇大計了。」

  分水神犀哼了一聲,舉步上前打交道。

  「子虛散人,你似乎忘了江浦至和州一帶,是周某的地盤。」分水神犀也心中有氣,說話的口氣當然強硬,「貴營高手雲集,周某豈能不留意防範意外?為表示咱們不介入的誠意,咱們拒絕任何人的協助要求,情義已盡,你們卻打上門來,是你們有意挑釁,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,你不要信口雌黃惡人先告狀,哼!」

  西嶽煉氣士正要反駁,卻被八表狂龍搖手所阻止。

  「敢向本座的人行兇,是需要付出代價的。」八表狂龍冷峻的面孔殺氣森森,一步步向分水神犀接近,像一頭猛虎接近一頭狼,隨時有張爪撲上的獰猛氣勢,「我要你們明白,向我八表狂龍挑釁,會有些甚麼結果。閣下,你的分水鉤準備好了嗎?」

  「你……你就是揚威京都的八……八表狂龍?」分水神犀臉色大變,「這麼年輕?真是你?」

  「你不相信?」

  「聞名而已。」分水神犀氣勢急劇減弱,剛才被長嘯聲所撼動,已經知道對方可怕,態度不敢再強硬。

  「在下從京師打到南京,不是靠名氣唬人的。」

  「我知道,連鐵血團也對閣下另眼相看。年輕人狂妄自負在所難免,做事是不顧後果的,你敢向陸都堂的鐵血團挑戰,當然不在乎嚴家的一龍一鷹了。看來,在下暗中幫助貴營的好意,好心肝被你看成驢肝肺,乘機立威用咱們的血,增加你們巡緝營的威望了。好,咱們就用這幾個人,巴結你這條狂龍,日後大小相國會向你們的主人討公道。」

  大小相國,指嚴大奸嚴嵩父子。意思是說,嚴家父子會向鄢狗官算賬。

  鄢狗官毫無疑問會垮臺,很可能死無葬身之地,巡緝營還能存在嗎?人在政在,人亡政亡;巡緝營的人,必定作鳥獸散,全成了喪家之犬。

  「不要威脅我,閣下。」八表狂龍冷冷一笑,「年輕人辦事,事事考慮後果,這一輩子,永遠不可能有成就了。憑我八表狂龍的才華,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創出一番局面,巡緝營的存亡,對我來說,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。閣下說暗中幫助咱們的話,就言不由衷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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