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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二


  「爆發力不夠。」他坦率地說:「對付具有致命奇學的八表狂龍,神奧精微的技巧用處不大。從幾微的空隙中突入,行致命的爆炸性一擊,而且要神意匯聚於一點,才能攻破他的芥子神功保護牆。」

  「什麼?你……你說他……他練的是芥子神功?」譚姑娘吃了一驚,眼中湧現惶恐的神情。

  「對,一種練內丹的神妙內功。」柳思對這位報復心淡薄的小姑娘甚有好感,熱心地指示機契,「是玄門十大度劫神功之一,但卻源出佛門心法;究竟淵源誰屬,沒有深究的必要。你所要注意的是,凝聚真力,伺機而動,激他浪費精力,候機製造致命一擊的機會;不擊則已,擊則猛然爆發。以你的修為估計,即使斃不了他,也會造成相當嚴重的傷害,問題在於你是否能製造一擊的機會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好好想想應敵的策略。」柳思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表示鼓勵:「江邊已佈了渡江的陷阱,不要寄望在這裏過江。你們是在水邊長大的人,這條江並不比這座小池塘危險多少。再見。」

  「等一等……」

  柳思一躍三丈,有如電射星飛。

  ***

  白髮郎君身邊,已經有六個人了,願意幫助他冒險向仰止山莊挑戰的人,都是與他臭味相投,好色好財的玩命浪人。

  八表狂龍的人晝伏夜行,白髮郎君是老江湖,也晝伏夜行,盯牢了仰止山莊的人,故意不理睬巡緝營走狗,聰明地避免與走狗公然衝突。

  八表狂龍兵分兩路,追逐分兩路逃走的九華劍園群雄,一切動靜皆在白髮郎君的監視下,緊盯在東方姑娘一群男女身後,走上了至南京的路。六個人也轉折抵達江浦,明知東方姑娘一群人追隨八表狂龍行動,必定不再公然現身,而他們六個人,卻可公然活動。

  他們在江東老店歇息,在沒查出東方姑娘一群人正確行動之前,不打算落店投宿,僅借江東老店歇息。

  奔波了一夜,六個人在食廳叫了一桌酒菜,準備酒足飯飽之後,派兩個人外出打聽消息,其他的人歇息睡覺養精蓄銳。

  酒至半酣,廳外來了恢復本來面目的柳思。

  「嗨!你們剛到呀?辛苦辛苦。」柳思流裏流氣打招呼,直趨桌旁拖張圓凳落坐,「諸位精神抖擻,好像沒受多少風霜之苦呢!」

  白髮郎君見了他就頭痛,卻又無奈他何。

  「盛夏時節,哪來的風霜?沒知識。」一位生了一雙金色眼的大漢,魚眼一翻諷刺他,「你這廝流裏流氣,賊頭賊腦,一臉不做好事壞胚相,幹什麼的?」

  「他兩位沒告訴你們?」柳思指指白髮郎君和飛虎鍾雄,「我是安樁佈線踩盤子的專家;見人說人話,見鬼說鬼話的變色龍蛇。在徐州這位東門大爺,就要我幫忙找九尾蠍的下落,攀上了扔不脫甩不掉的交情。唔!我覺得你老兄有點面熟,好像在那兒見過,你老兄的貴姓大名是……」

  「大爺遊神甘霸,可沒見過你這種小蛇鼠。」大漢金魚眼兇光暴射:「滾到一邊去。」

  「東門大爺,你的朋友對我不禮貌。」柳思找上了白髮郎君,「他一定非常了不起,因此非常傲慢自大,神氣得很,你怎麼說?」

  「老弟,你不要故意找麻煩好不好?」白髮郎君愁眉苦臉:「你們也在縣城落腳?」

  「什麼?」遊神一把揪住柳思的領口,將人揪起向白髮郎君質問:「這混蛋故意找你的麻煩?」

  「甘兄,不可……」白髮郎君驚叫。

  柳思被揪住領襟拉離圓凳,不但沒生氣,反而不住邪笑,毫無懼容。白髮郎君心中雪亮,柳思又在扮豬吃老虎了,他上過當吃過虧,知道要糟。

  柳思果然採取行動了,左手一招,反扣住遊神的掌背壓牢,用的是最普通的反制術,但不扭身壓肘,右手一伸,抓鵝似的扣住了遊神的咽喉。

  壓掌後拉,扣喉前伸,遊神的右手被拉長,骨節發出怪響,猛烈地掙扎,像被鶴嘴夾住的泥鰍,卻無法掙脫掌握,舌頭開始外伸。

  「憑你遊神那兩手鬼畫符功夫,就敢在我面前放肆,你也未免太狂了。」柳思臉一沉,不怒而威,「你能活到今天而不死,一定是老天太眷顧你,大發慈悲不讓你碰上更狂的對手。給我安分些,免得我把你揍得叫皇天,哼!」

  手一鬆,遊神跌坐在地發嘔,咳嗽,撫喉,紫漲的臉片刻才恢復原狀。其他三位氣概不凡的人,全都大吃一驚,幾難相信名號與武功皆不遜於白髮郎君的遊神,被一個自稱安樁佈線的小人物,用粗俗的手法所制住。

  食廳有幾個長住旅客進食,也有幾個店外的食客。跟在柳思後面入廳的三個矮身材旅客,目擊衝突的發生和結束,三個人相對打眼色做鬼臉,忍笑的神情明顯。

  「柳兄,算我怕你。」白髮郎君一臉無奈,像在央求,「以往多有得罪,我曾經賠過不是……」

  「你用不著怕我呀!我並沒怪你。」柳思自己找碗斟酒,沒收了白髮郎君的筷子倒轉使用,「見了面,咱們一直就嘻嘻哈哈客客氣氣。你糾纏東方姑娘,我並沒和你爭風,甚至暗中幫助你,我夠朋友吧?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不久之後,仰止山莊的人,可能也進城踩探,他們仍然不放棄找老兇魔算賬,搶救兩金剛的念頭,當然也順便替八表狂龍探路看風色。目下東方姑娘在城西的鳳凰山,你不會冒冒失失趕去送死吧?」

  「她真在?」白髮郎君欣然問。

  「和那條狂龍一起,兩人卿卿我我好得蜜裏調油。你毫無希望,東門兄,放棄吧!狂龍已經注意你了。」

  「那條狂龍忙得很呢!忙著殺人,殺高手名宿示威,殺可能威脅巡緝營的大豪大霸,那有閒工夫分心,注意我一個小有名氣,對他或巡緝營毫無威脅的人?」白髮郎君口沒遮攔,語驚四座,「論人才武功,他都比我白髮郎君高一品,所以他一點也不在乎我和他爭女人,沒把我當成競爭的對手,我要他後悔,哼!」

  「狂龍的確在忙,你說對了。」柳思一口喝掉一碗酒,「在臨淮,他在片刻間便與西嶽煉氣士,宰了關洛雙雄六個俠義道名宿,被他碰上的高手名宿,很難逃出他的毒手。東門兄,你說他沒有閒工夫分心注意你,那就大錯特錯了。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他要我調查你身邊的人。」柳思向青衫客展鴻圖一指,也許是你。」

  「我是什麼?」青衫客臉色一變。

  「他知道有人在他身邊窺伺,不時向他騷擾,神出鬼沒,影響他的安全。展老兄,如果我所料不差,你的武功比飛虎鍾雄老兄紮實,在你們六個男女高手中,該是武功最高的一個。我想,八表狂龍所懷疑的人,可能是你。」

  「胡說八道!」青衫客臉色泛青,「那天晚上,他一掌就把我打得內傷吐血,說我接不下他一掌,他怎麼可能懷疑是我?那天晚上他被那個蒙面人痛打,那時我已經吐血昏迷了。」

  「那麼,是你?」柳思指指瞪大金魚眼的遊神。

  「胡說八道!我在滁州才與東門兄會合。」遊神不敢再逞英雄了,亟口否認。

  「那麼,你。」柳思指指留了虯鬚的大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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