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幻劍情花 | 上頁 下頁 |
一七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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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傍晚,怡平的輕舟趕到夷陵,他晚到了一天。 這時,他想趕也力不從心了,上行的船,一天走不了三二十里。有時,上一座險灘,就得花一天工夫。 船正在行走,碰上風一起,就得立即靠岸停泊,一天時間又浪費了,起三天風就得等上三天。 在這種峽道,即使肯花萬金重賞,也沒有人敢受僱冒險快航。李白詩下江陵:朝辭白帝彩雲間,千里江陵一日還;那只是詩人的豐富想像,事實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,即使是雨汛水滿期間,下放的輕舟,也不可能一瀉而下已過萬重山,沿途險阻多得很呢! 首先要做的事是打聽消息。當然,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拔山舉鼎那群人精明得很,行動秘密,消息的封鎖事先已有周詳準備,在此逗留三天,竟然未洩露絲毫消息。他找到一群地頭蛇打聽,毫無所獲。 他不能立即動身,如果追過了頭,走狗們留在後面辦其他的事,他提前到達夔州枯等,豈不白費心機?說不定還會引起萬花山莊高家子弟的誤會呢!但是,他如果不早些前往而留在後面,走狗們襲擊萬花山莊他卻無法趕到,豈不一切成空? 儘管他恨高嫣蘭,但恨的反面仍有愛的存在,也不希望萬花山莊毀在走狗們手中。 打聽不到消息,他心中極感不安。 浪費了一天工夫,傍晚時分,他帶著滿身疲勞和失望的情緒,返回碼頭的南郡老店。 南郡老店在北碼頭,位於城外碼頭區的偏僻角落,面對著西北兩里外江心的郭洲。那時的郭洲並未一分為二,而且面積不大,長約兩里,寬僅里餘。江水從西陵峽沖出,山勢盡地勢開闊,江面陡漲兩三倍。 郭洲把江面一分為二,東面近州城一條稱為內江,西面主水道叫外江,在州城又會合。後來洲又一分為二,江面便分為三股;郭字又訛成葛,成為葛洲三江,扼住大江的咽喉。 上行的船隻規定走外江主航道,通常在北碼頭發航。 他住在南郡老店,用意就是便於僱船。 店中旅客眾多,人聲四雜。他有點煩躁,不願在客店的食堂進食,便向帶鑰匙領他到西院上房的店伙交代,將晚膳送到房中。 上房的住客,皆是出得起店錢或者有家眷的人,比那些住大統鋪的水客身分要高些,因此稍為清淨。 店伙開了門鎖便走了,他毫無戒心地入房。 還沒到掌燈時光,房中仍有亮度,唯一的小窗供給光源。房子太大,沒有內間,一床一櫃一桌兩凳,別無長物。 他掩上門,解下百寶囊正想往床上一丟,卻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,接著有人叩門。 他以為是店伙送茶水來了,頭也不回信口說:「進來!門沒上閂。」 驀地,他看到了些什麼,一陣寒顫通過全身,那毛骨悚然的感覺,像浪濤般襲擊著他。 他奔走了一天,四處向地頭蛇打聽消息,對方很可能在夷陵佈有眼線,當然對他加以注意。 他看到的是:床底深處似乎有物體移動。 床是雙人大床,夏天沒設有床簾,下面幽暗,床下內側更是看不到景物。 但他居然看到了,有黑色的物體輕微地移動。 千錘百煉的江湖經驗立生本能的反應,他連想都沒想,驀地飛升來一記半空斜轉大側翻。 房門恰好推開,暗器嘯風聲尖厲刺耳。 同一瞬間,床下有人滾出,三把飛刀配合房門口用暗器襲擊的人夾攻。 從房外搶人發射暗器的人,也是個暗殺行家,暗器打出人向下撲。這是說,兩面用暗器夾攻的人,皆匍匐在地,不致被暗器所誤傷。 飛刀與三枚三棱鑽控制了近丈空間,不管他向任何方向閃避,都難逃大劫。 暗器幾乎貼他的靴底擦過,假使他不是向上升,又假使升的速度不夠快,那…… 兩個傢伙在伏下時便發現暗器無功,幾乎立即躍起,準備再發暗器。 「噗!」他手中的百寶囊已先一剎那扔出,半空中反擊依然奇準無比。 同一瞬間,房門口出現了另一個人,哼了一聲,踏入、伸手、出指、中的。 「嗯……」從床底鑽出的人,被百寶囊擊中腦門,像昏了頭的雞,佝僂著旋轉著,最後扭曲著摔倒,手中另三把飛刀先一剎那失手掉落。 發射三棱鑽的人躍起時,沒料到身後有人出現,螳螂捕蟬,不知黃雀在後,背心身柱穴被指頭點中,渾身一震,向前一栽,手中另三枚三棱鑽灑了一地。 「好俊的凌空旋龍大翻騰!」嬌嬌甜甜的嗓音入耳,喝采聲確是出於真誠的讚美。 「誇獎誇獎。」他輕靈地飄落:「謝謝!卓姑娘,你來得真快。」 來人是卓姑娘,一身青儒衫,髮結用一隻玉環加緞帶綰住。齒白唇紅,秀逸超絕。 天下間哪有這麼俊秀的男人?她真不適宜易釵而笄。 「我比你早到大半天,信不信由你。」卓姑娘掩上房門:「我有專用的快船;也有最舒適的大船;還有令吃水飯朋友害怕的鬼船;還有……」 「好了好了,我知道你們非常了不起。」他拾回百寶囊:「你請坐,穿男裝真俊,你在逗那些找婆家的閨女發瘋。我告罪,得先問問這些傢伙的來路。」 「還用問?斃了,錯不了。」 「你……你知道……」 「他們是乾坤一劍的人,公孫雲長和你爭風,無恥得派人暗殺除去情敵。」 「乾坤一劍派的人?老天……」 「當然不是那老狗親派的,是公孫雲長派在此地的眼線,他們早些天就奉到指示,只要發現你,必須不擇手段要你的命。莊兄,你和他爭高嫣蘭……」 「卓姑娘……卓兄,這與爭高姑娘無關。」他恨上心頭:「他派人暗殺我,另有惡毒的理由。」 「咦!你與高嫣蘭……」 「別提她!你知道我在城陵磯養傷的內情嗎?」 卓姑娘一怔,臉上湧現另一種光彩。聽到他對高嫣蘭所發的激忿語氣,這位假書生顯然心中高興極了。 「我不知道。」卓姑娘搖頭:「我很關切你,但你那時好像挺得住,猜想你是被走狗們打傷了。莊兄,能告訴我嗎?」 「這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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