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幻劍情花 | 上頁 下頁 |
一七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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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話的腔調邪邪地,男人與美麗的女人搭訕,大概總是這副德行。 「你不是見過我了嗎?」白衣女人的語氣不但又嬌又甜,更帶了媚啦! 「哦!你是哪一家的娘子呀?」 「閻家的。」 「閻家?」這位仁兄扭頭向朱兄問:「朱兄?好像鎮上沒有閻家的人呢!」 「怎麼沒有?」白衣女人接口:「世間每個人都知道,你也應該知道呀!」 「那就怪了,我應該知道嗎?」 「當然應該知道啦!任何人死了,都會與我閻家打交道,連禽獸蟲豕也不例外,我就是閻王爺的女兒嘛!」 「哎呀……」 電芒一閃,這傢伙的腦袋離開了脖子向上飛。 朱兄比同伴要警覺得多,手一動單刀出鞘。 可是,仍不夠警覺,身後伸來一隻大手,一掌便劈中右耳門要害,刀丟了,人也倒了。 白衣女人的刀回置在身後,冷冷地說:「問清裏面動靜的口供,斃了。」 「是。」劈昏朱兄的人欠身恭敬地答。 這裏丟掉了兩個人,裏面的人竟然一無所覺。 人分得太散,用以對付藝臻化境的高手,這是致命的錯誤。 知己不知彼,料敵的智慧不足,這是第二點致命的錯誤。 內室前面,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過廳,沿走廊向西一折,是廚房、柴房內間等等男人很少光臨的地方。 兩個女道童秉著燭臺,匆匆向廚房走。 廚房門是大開的,裏面有燈光。 兩個女道童年約十一、二歲,算起來還是不懂人事的女童,但在黃山煉氣士的調教薰陶下,她們早熟的程度,是頗為令人驚訝的,不但已經知道打扮自己賣弄風情,面且武技也相當高明,膽量也超人一等。 「怎麼裏面有燈光?」一名女道童向同伴訝然問。 「一定有人到裏面偷吃,該死的!」掌燭的女道童說。 踏入廚房門,果然不錯,有人在偷吃。八仙桌上擺了一些未加斬割的大塊燒鹵,一罈酒,燭臺點著明亮的大燭。桌旁坐著一個英俊的年輕人,正在大吃大喝,用手撕著一隻鹵雞,吃相頗為不雅。 內室本來住的大部分是女人,日、月兩侍者各領了八名男女;八極仙姬則全是女的。之外,便是老道的五名親信門人弟子,兩男三女。這些人,女道童當然認識。 現在,竟然出現了另一個陌生的英俊大男人。 不等兩個感到驚訝的女道童有所舉動,這位陌生的英俊大男人笑嘻嘻地說:「味道真好真可口。我猜,是你們大廚師的傑作,這位大廚師可能就是你們。」 笑容不但可親,而且極富吸引異性的風華,稱讚當然更獲得對方的好感。 兩個女道童的怒火消了一半,但臉上仍有怒容,走近桌旁將燭臺重重地一放。 「你怎麼半夜三更前來偷吃?」那位放燭臺的女道童白了他一眼,居然湧現勾引男人的魅力:「幸好你沒偷吃了仙長的八珍。哼!你是怎麼進來的?你是哪一壇的……」 「我是前面的。」他用手中的雞腿信手向外一指,笑吟吟地說:「奔波了大半夜,肚子唱空城計,餓得慌,只好溜進來填五臟廟囉!仙長睡了嗎?」 「生了半夜氣,哪能睡?現在急著要吃點心。趕快吃,免得礙事,吃了就走。喂!你是哪一壇的?我好像沒見過你,你叫什麼呀?」 「我叫孤魂野鬼……」語音未落,扣指連彈,遠距五六尺外,兩個女道童被指風擊中七坎大穴,渾身發僵,胸口如受重壓,叫不出聲音,仰面便倒。 他是怡平,酒足菜飽再展開行動。 其實,他一直就藏身在這座大廈內。當他以神速登上瓦面往後飛越,在向後院躍落前心中一動,並未躍下反而縮入簷下,果然看到簷下的承漏板破爛不堪,正好藏身,便斷然決定來一次豪賭,鑽入板孔再深入,最後藏身在內室尚稱完好的承塵內。 老道把全部人手皆佈置在中院和外宅外圍,後院破敗不需派人防守,也根本沒料到怡平能脫身逃走,以為只要將人引到中院,便可甕中捉鱉,料錯了對方的實力。 怡平的輕功比老道高明得多,而且全力施展,等老道上屋,尚未到達天井,他已消失在後院的簷下了。 他從外簷鑽入內部的承塵內,內室的幾個把守弟子猶在夢中,蒙然不覺,因此老道又判斷錯誤,以為他跳落後院,逃入破敗的後院房舍藏身,站在他藏匿的屋頂上發令指揮搜索,他躲在下面暗笑。 中樞最危險的地方,也是最安全的地方。 打蛇打頭;今晚,他必須全力施展以爭取生機。 他是相當冷靜的,勝利永遠屬於冷靜的人。 酒足菜飽,他捏破一隻瓷碗,左手握住一把銳利的碎瓷,右手挾了三片經過仔細選擇的致命碎片。 他先前躲在上面的承塵內,曾經運耳力留意下面的動靜,對老道的住處已有了相當深入瞭解。現在,只要往有燈光的房間走,加上估計的位置,便不至有所錯誤了。 *** 正宅的主臥室中,明窗上的燈光有如指路碑。 室內,老道與兩位親信日、月兩侍者,氣沖沖地商量明日搜索事宜,一面在等候女道童送食物來。 日侍者是男的,穿火紅色的法服,佩劍掛大革囊,身材雄壯,滿臉橫肉。 月侍者則一身銀色衣裙,曲線玲瓏美如天仙,裝束也是仙女打扮,燈光下,真有幾分國色天香仙女臨凡的絕世風華。 「明天,不必再逐孔逐縫搜尋了。」老道咬牙說:「放火把他燒出來。一個無名小輩,已被誘入咱們的天羅地網內,居然被他逃掉了,日後傳出江湖,咱們黃山紫虛道場的人,臉往哪兒放?」 「可是……」日侍者臉有難色:「這裏的趙巡檢,已對咱們的行動存疑,如果放火……」 「明天一早派人去告訴他,要他別管閒事。」 「這……他為了自己的前程,豈能不管?」 「好,破曉之前,派人把他弄走。」老道發了狠:「反正這裏的事情已經了結,也應該走了。」 房門開處,白茫如電。三塊致命的銳利瓷片,全嵌入老道的頭胸,深入眉心、咽喉、心坎,深入體內直透腔內部,力道空前猛烈。其餘一把碎瓷片,把日、月兩侍者的左、右半邊身軀射成蜂窩。 「啊……」日侍者是唯一能發出叫號聲的人。 號稱地行仙,刀劍不入水火不傷,妖術通玄,渾身法寶的黃山煉氣士,就在這猝不及防毫無準備之下,喪身在怡平的碎瓷片下,無意中斷掉了奸賊嚴嵩的一條得力臂膀。以至後來徽州府推官栗祈,進兵黃山捕捉金龍羅龍文,雖然被羅龍文逃掉了,但黃山基業全被毀滅無人能抗。 怡平急搶而入,奪老道的劍插在腰帶上,吹熄了燈,悄然外出。 日侍者的叫號聲,驚醒了留在內室的一些鶯鶯燕燕,警訊發出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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