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幻劍情花 | 上頁 下頁
一三九


  矮怪人語氣不穩定:「恐怕我們找錯人了。」

  「怎見得?」

  「在那種特別森嚴的戒備下,這老鬼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進出自如。我們多次接近試探,皆無法進入外圍警戒線,老鬼又能比我們強多少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會不會是監守自盜呢?」

  「哦……這……很有可能呢。」

  「箱子有兩個,分別由鄭夫子周夫子保管,周夫子在外揚言搜捕公孫雲長莊怡平,鄭夫子神秘兮兮時隱時現,連他們自己都猜想珍寶在鄭夫子處,最後卻是周夫子是保管人。而他們自己人中,知道珍寶風聲的人沒有幾個。老鬼即使能進出,也不可能一找就著。」

  「對,咱們找他們的首腦。」

  「那就走。」

  「娘,要不要找莊怡平追問?」另一名矮怪人提出意見。

  「不會是他,他的行蹤完全在我們的人監視下,他的確遵約不到楓橋楊家搗亂……」

  「試一試是值得的。」

  「可是,他的劍術神乎其神,找他……」

  「娘,他有把柄在我們手中,用不著以劍迫他。再說,他還有另一把柄我們可以掌握。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他的女伴。」

  「南衡的女兒?」

  「不錯。」

  「這……好,試試看。」

  ***

  農舍中,神簫客有點情緒不安。

  「小怪,這些人到底是何來路?那位仁兄的太清神罡和劍術,都十分可怕,我神簫客居然有點支援不住。」神簫容老眉深鎖,顯得心神不寧。

  「那位身材高與老爺子交手的人,毫無疑問地是那天晚上,警告我不要到楊家騷擾的怪人。」怡平一猜就中,當然他不是平空猜測的,他有蛛絲馬跡作為猜測的依據。

  「下次他們可能會群毆,他們不會死心的。」

  「等他們來好了,沒有什麼好怕的!」

  純純從家中與小雲飛下岳州,本來就是男裝,對易釵而笄輕車熟道,臉上再用一些怡平給她的易容染料,她成了一個淡褐色臉膛的小跟班,一個捧劍的小長隨。

  神簫客先一步離開,去向是楓橋鎮。

  走狗們已集中在楊家,不再分散在各地,實力空前雄厚,足以殲滅膽敢前來騷擾的俠義群雄。

  岳州碼頭也暗潮洶湧,洞庭王的改裝快船出沒頻繁,顯然擺出策應的姿態,封鎖群雄從水路撤走的路線。

  萬家生佛還沒有撤走的打算,還在癡癡的等候乾坤一劍帶人趕來,與走狗們來一次徹底了斷。

  群雄都認為公孫雲長與高嫣蘭的離開,定然是前往催請乃父乾坤一劍的,人一到就可發動攻擊了。

  當然,爭取湘南群雄合作的事,也在積極進行。只是韋雲飛的事,未獲得走狗們明確答覆之前,南衡居士還不打算放棄中立的立場。

  怡平並未返回碧池老店,所以不知道店中的事。儘管他對高嫣蘭念念不忘,但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下,他不得不暫且把思念之情放開。

  高嫣蘭身邊有一大雄俠義英雄,而這些俠義英雄在公孫雲長的影響下,皆對他懷有戒心和敵意,他怎能再留在高嫣蘭附近惹人討厭?

  公孫雲長與高嫣蘭是乘船走的。

  當五嶽神犀認為已受到拔山舉鼎的愚弄,一怒踢筵搗散盛會時,公孫雲長便急急拉了高嫣蘭,乘亂離開了楊家,匆匆忙忙奔回客店,立即拾掇行裝會賬離店,出城直趨碼頭。

  「我們不向吳老伯道別,不太好吧?」高嫣蘭有點不安地說。

  「混亂期間,他不會怪我們的。」公孫雲長一面說,一面走向碼頭最北端:「拔山舉鼎本來預定正式禮聘五嶽神犀之後,利用鷹揚門的聲威,震懾俠義門人,就沒有人敢反對他了。現在計畫失敗,他很可能惱羞成怒,收起偽善面孔,改用強硬手段對付俠義群雄,咱們人孤勢單,再不及時乘亂離開,恐怕就走不了啦!等他們回店告辭,必定誤事。」

  高嫣蘭默然,她知道公孫雲長的話雖然理由不夠充分,但也不能說全無道理。

  公孫雲長的老爹乾坤一劍,未能及時帶人趕來,真要等到拔山舉鼎惱羞成怒蠻幹,她和公孫雲長必定首先遭殃。萬家生佛那些人自顧不暇,哪能分心照顧她?

  碼頭末端,泊著一艘扁舟,靜悄悄地不見有人,竹編的半圓形船艙又低又矮,艙門是閉上的。

  這種扁舟中間有一根桅杆,風帆疊落在艙頂;沒有風可用槳,是洞庭沿岸的短程運貨的船。在湘西玩江一帶,稱為鳥船。

  公孫雲長毫不遲疑地往艙面跳,向她招手叫:「來吧!咱們立即離開。

  「咦!你預僱的船?」她站在艙面一臉迷惑:「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?」

  「有許多事情你不會瞭解的,不要問好不好?」公孫雲長匆匆地說,鼓掌三下。

  艙門被人從裏面拉開,鑽出四個青衣大漢,一個個面目陰沉,對她們兩人視若無睹,逕自整理船具,熟練地完成啟航準備。

  公孫雲長也不向四個舟子招呼,拉了她一頭鑽入艙中,拉上艙門,僅留一條半寸寬的縫隙透光。

  這種船艙兩面沒有艙窗,艙蓬兩端銜接兩側的船舷,形成圓弧形的艙頂。艙板倒還潔淨,光溜溜空無一物,寬不及丈,站立時頭可觸及艙頂。

  兩人的行囊早就丟了個精光大吉,只有一些最近兩天才購置的簡單換洗衣物,各打了一個小包裹。

  兩個人擠在艙中,孤男寡女的確不宜,幸而還不算黑暗。

  「雲長,這是什麼人的船?」她忍不住發問。

  四個舟子的神色,的確可疑。

  「不知道。」公孫雲長信口說,湊近門縫向外察看。

  「不知道。」她更感驚訝。

  「我的人通知我,這裏有接應我的船。」

  「你的人?」她更感驚訝。

  「我不是告訴你我有接應的人嗎?他們來晚了,昨晚才趕到,實力單薄,他們不能露面,我不想讓吳老伯知道,所以連你也瞞著,以免走漏風聲。」

  船已經駛離碼頭,用槳而不用帆,船在風浪中起落,船速相當快捷。

  「那……他們目下在……」

  「等到達之後才知道。沿途可能碰上拔山舉鼎的人,我們必須小心。不管怎樣,我們算是離開岳州了。已經脫險,你睡一會兒,到了我會叫你。」

  她怎能睡?這裏真像一張床,她咬著櫻唇,紅雲上頰,似嬌似嗔地白了公孫雲長一眼。

  她不知道自己這種嬌羞神態是如何動人,更沒瞭解女人這種魅力對男人的影響有多大。

  光線是微弱的,貼身倚坐,雙方的距離近得不能再近,船的晃動更把他們連在一起,雙方的體氣皆給與對方強烈的吸引。沒有人聲,也看不見旁人,只聽到有韻律的長槳破水聲,不至於打擾他們的情緒。

  驀地,她看到公孫雲長眼中湧起令她心動的光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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