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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四


  假使走狗能把高嫣蘭弄到手,而萬花山莊不得不接受脅迫,那麼,萬花山莊天馬行空高家的中立情勢立即改觀,萬家生佛已注定了覆沒的命運了。

  反抗走狗的最有力主將乾坤一劍,迄今仍無前來與會的消息。公孫雲長並不能代表乃父乾坤一劍,他一個人起不了多大作用。

  萬家生佛的心情,是可想而知的。如果南衡因珍惜愛子的生命而倒向走狗一邊,情勢之惡劣不問可知。

  為防萬一,萬家生佛將希望放在武林怪傑神簫客身上,希這位怪傑能挺身而出,助俠義道一臂之力。可是,神簫客蹤跡不見。而曾與神簫客並肩與走狗衝突的莊怡平,身分極為可疑,再加上有公孫雲長從中扇風撥火,所有的人皆反對與怡平接觸。

  晚膳畢,群雄舉出十餘位名宿,在會客室商討應敵大計。萬家生佛是主將,當然是會議主持人。

  燈火輝煌,戒嚴森嚴,不許外人接近,群雄散佈在四周警戒,嚴防走狗們派人前來騷擾。

  公孫雲長雖然輩分低,但身分特殊,所以受邀參與盛會,身價倍增。

  萬家生佛顯得心情沉重,向公孫雲長說:「三月底,拔山舉鼎派了彭澤妖婆王珠與綠魅蔡鳳師徒,施詭計擄走了許州三傑竇家昆仲。本月初,他們才派人傳出書信,聲稱要在月底最後一天,在岳州處決竇家昆仲。許州三傑是令尊的知交,為了此事,令尊曾將拔山舉鼎所送的問罪函,轉傳給愚伯,附手書要求愚伯到岳州相助,以俠義道大義要求協力除奸。愚伯義不容辭,即奉函上覆,明白表示偕友好前來相助。目下距期僅有三天,而令尊不但毫無消息,令尊的朋友迄今仍不見一人露面,僅賢侄一人在此與走狗們周旋,委實令愚伯大感詫異。賢侄,令尊到底何時可以抵達?」

  「小侄是月初奉家父之命,前往南嶽促請韋老伯出山為世除害,根本不知道許州三傑的事。」公孫雲長正色說:「小侄的朋友,原來預定兩天前趕來岳州,策劃潛赴武昌,向狗官行刺,清除走狗。可是,迄今為止,小侄的朋友尚未趕來,不知發生了何種意外。至於家父方面,則準備在南京方面周密佈置除奸網,專等狗官動身東下南京時,在太平府以東下手。除此之外,小便毫無所知。」

  「這……賢侄與令尊之間,難道互相不通訊息的?」

  「小侄行蹤飄忽,行腳匆匆,即使想保持聯絡也不是易事。」公孫雲長推得一乾二淨。

  「吳兄,此中大有疑問。」

  鳳陽名宿金杖叟閻逸鴻老眉深鎖,鄭重地說:「公孫見所傳手書,是誰傳送的?」

  「獨臂靈官尤廣,書信不會有問題。」萬家生佛說:「拔山舉鼎也不曾抵達,也沒聽說許州三傑的消息。而在此地主事的鄢府兩夫子,也絕口不提許州三傑之事。他們高手雲集已是不爭的事實,料定咱們會來也是事實,他們全力截殺公孫賢侄也是事實。現在咱們需要決定的是:要不要向他們發動襲擊。」

  「吳兄,他們不在城中等候拔山舉鼎到來,反而在郊外楓橋楊家故意讓咱們有機會襲擊是否合乎情理?」稱雄大江兩岸的名武師金眼鷗敖剛提出疑問:「他們明知在城中可以得到官府的協助為何要放棄優勢,冒不必要之險?這與他們以往的作風不同,其中必有陰謀。」

  「他們準備一舉了斷,一勞永逸。」公孫雲長說:「咱們不是也有相同的念頭嗎?小侄認為,咱們等拔山舉鼎一到,立即與他們了斷,不但可以救出許州三傑,也可將南衡的兒子救出來,以免南衡受到他們的脅迫,對咱們極為不利。」

  「兵貴神速,不能等拔山舉鼎到來。」有人提出反對意見:「這不是道義之爭,而是正邪之鬥,不能等他們主力到來再硬碰硬搏殺。」

  「除去一些小人物,值得嗎?」公孫雲長反對先行發動:「打蛇打頭,蛇無頭不行。拔山舉鼎是狗官的虎倀,助狗官搜刮的罪魁禍首,能除去他,其他小人物必定一哄而散。再說,拔山舉鼎不來,許州三傑當然不在此地,咱們豈不枉費心機?」

  人一多,意見也多,顧慮也多,難免有些人意見相左。結果,多數人贊成等拔山舉鼎到來,堂而皇之作一次決定性的了斷。

  這一等,耽誤了先機,失去了主動。

  怡平第二天發覺萬家生佛一群人毫無動靜,不由暗暗嘆息。正邪雙方博殺兩三年,各展奇謀,各顯神通,已經壁壘分明,雙方皆使用各種手段,消滅對方的高手,以免對方繼續壯大,能除一個,自己便多一分優勢。目下拔山舉鼎尚未到來,如不乘機先下手為強,除去落腳在楊家的人,等對方人手到齊再發動,所付的代價可就難以估計了。

  拔山舉鼎何時可到?誰也無法斷定。

  距月底還有三天,估計拔山舉鼎應該在三天之內到達。

  好漫長的等待,怡平等得心中冒煙。

  他不是等萬家生佛那些人發動,而是等候兩方面傳來的消息:神簫客和人魔鬼母的消息。

  他必須在南衡到達之前,把韋雲飛救出魔掌。

  鄰房的四個人,其中有喬遠在內。這四位仁兄一整天都在外面走動,不與客店中任何人接觸。直至薄暮時分,方先後返店。

  掌燈時分,一位店伙端著食盤,將晚膳送入房中,一面將食物擺在桌上,一面低聲說:「蔡老前輩有口信:二更天,鎮湖橋見。」

  「謝謝。」他欣然道謝。

  很糟!在他的打算中,如果有所行動,就與神簫客和兩位姑娘參與,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。可是,神簫客和兩位姑娘隱伏在城北郊,而鎮湖橋在南門外,時間上已不許可他去邀請幫手了。

  匆匆食畢,他出店逛夜市,在夜市逛了一圈,擺脫了跟蹤的五個人,鑽入一條黑暗的小巷,一溜煙走了。

  二更正,城內夜市將闌,他準時到達鎮湖橋。湖橋街的夜市散得早些,街上已遊人稀少。

  橋頭右首的欄杆坐著一個潑皮打扮的大漢,居然在黑夜中看出他的身分。

  「莊老兄嗎?請隨我來。」大漢向尚未停步的他低聲招呼,走向河岸的小徑。

  他夷然無懼,毫不遲疑地隨大漢急走。走了百十步,前面黑暗的大樹下,踱出一高一矮兩個黑影。

  領路的大漢發出一聲呼哨,避至路旁說:「兩位老前輩在前面,在下告辭。」

  「謝謝,不送了。」他抱拳一禮,向兩黑影走去。

  「你小子膽氣可嘉。」前面傳來了人魔的刺耳語音。

  「與膽氣無關,兩位老前輩有了消息?」

  他一面行禮一面問,心中暗叫老天爺保佑,但願真有好消息。

  「已經證實走狗們囚人的地方,至於是不是你所要的韋小鬼,就得碰運氣了。」人魔鄭重地說:「無論如何,這總是一條線索,你去不去?」

  「已不容許小可不去,老前輩。」他苦笑。

  「那就走。」

  「在何處?」

  「曾八爺的家。」怡平一怔,接著苦笑說:「周夫子果然高明,把俘虜藏在曾八爺家中,的確十分安全。那兒小可曾經去過,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,他料定我不會再去,被他料中了。但人算不如天算,卻被老前輩查出來了。」

  「這叫做旁觀者清,小子。」鬼母倚老賣老:「我和蔡老所收服的地頭蛇,都是還沒能混出局面的不起眼小人物,不受人注意,查起來方便多多。走!」

  曾八爺山腰上的莊院,自從被純純怡平鬧了一場之後,曾八爺躲到城裏去了,莊院顯得冷冷清清。

  他們從莊北面的樹林接近,速度十分驚人。

  莊院南端,也有幾個黑影悄然接近。

  「老夫與老太婆先進去。」

  人魔說:「如非必要,你不能露面。他們無法威脅老夫,卻可以用人質脅迫你,所以你必須小心了。」

  「好的,小可留神就是了。」

  剛接近莊院的樹籬,鬼母便向人魔悚然地說:「這小子真像個鬼,你發現他走了嗎?」

  「不曾發現。」人魔懶得回頭察看:「長江後浪推前浪,世上新人換舊人,老太婆,年青的人的確後生可畏,這小子的確比你我強得太多。有他在,周夫子那些人何足道哉?咱們放心進去就是了。」

  莊院是依山勢而築的,十餘棟亭臺樓閣,最上一棟與最下一棟高低相差約有百步之遙,說近不近,說遠不算遠,誰知道俘虜囚禁在何處?

  兩老魔那有閒工夫逐一搜查,他們也不是準備偷偷摸摸殺人的。

  兩人毫無顧忌地到了一座大樓前。砰一聲大震,人魔一腳踢倒那座沉重的中門。

  「咱們放火。」鬼母用刺耳的大嗓門怪叫:「這些免崽子躲得牢牢地,只有放火才能把他們熏出來。」

  其實,他們早知道附近已有高手伺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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