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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一


  也是小村姑打扮的純純,小鳥似的從屋裏奔出,雀躍地嬌呼:「莊哥哥,怎麼不搬出客店?搬出來嘛!」

  「不能搬,事情多得很。」他走近笑笑:「梁老呢?」

  「天沒亮就走了。」江南妖姬扭動著她那婀娜的腰肢。

  「你還不準備?」他揮手催促道:「糟!梁老不在,純純她……」

  「莊哥哥,怎麼啦?」

  「有事,沙姑娘一起去……你也去好了,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此地。快,劍用袋盛好。」

  「好啊!我這就去準備。」

  純純扭頭往屋裏跑。只要怡平能帶她在身邊,她什麼都不怕,哪怕是叫她上刀山,她也毫不遲疑往上跳。一聽怡平要帶她一起走,她高興得上了天。

  不久,他化裝成為一個中年村夫。江南妖姬成了村婦,帶著女兒小純純,挾了布包袋,挽了提籃,走上了東行的小徑。

  青天白日,道上有人往來,當然不能快趕,他們像是一家人,帶了禮物訪親家。

  路途很遠,足足走了十里地,花掉了一個時辰;女人當然走得慢;

  這是一條三叉路口,他們是從小徑岔出來的。東西大道行人並不多,西至城陵磯,東至臨湘縣。

  岔路口路旁有一座歇腳亭,亭後是青翠的茂密竹林,對面是麻園,東端有一座三丈長的木橋。

  亭中設了施茶的用具:一桶茶、四隻竹筒茶杓。

  亭柱上,掛了十幾雙稻草粗製的草鞋;都是好心人施捨的,中途鞋破了的旅客可以隨意取用。

  這表示附近必定有村落,而且不太遠。

  怡平往亭子裏走,放下手中的問路竹杖和包裹。

  「歇腳嗎?」江南妖姬也跟入亭中去。

  「不,等待。」他取過茶杓:「有好一會等待,大家定下心來。」

  「到底等誰?神秘兮兮的。」

  「等到人就知道了。」

  「莊哥哥,這是什麼地方?」純純在亭中的欄凳坐下問,臉上綻起無邪的笑容。

  「長塘鋪,就在前面三里地。」他舀了一杓茶喝。

  「你來過?」江南妖姬懷疑的注視著怡平。

  「昨晚來的。」

  「哦!這裏……」

  「鄰房住了四個人,老老實實的旅客。」

  他放下茶杓解釋:「可是,我就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,暗中留了神,心疑他們是拔山舉鼎的眼線。果然不錯,二更天就有一位仁兄跳窗外出,輕功極為高明,飛越城關,用登萍渡水絕技,飛渡四丈寬的城壕。結果,我跟到長塘鋪。」

  「發現什麼了?」

  「一群神秘怪客,半夜三更仍然有人往來,看不出底細,的確不是走狗。被我跟蹤的人逗留半個更次,便動身返回店。我以為是一些黑道人物,白浪費了一夜工夫,正感到不是滋味。」

  「而現在……」

  「早上碰到高嫣蘭和公孫雲長……」

  「你碰了一鼻子灰?」江南妖姬調侃他。

  「要不是碰了一鼻子灰,我就不會來這裏等人了。」他臉一紅:「辛苦耕耘的人,才會快樂地收成。」

  「說了半天,你還是在賣關子。」江南妖姬格格嬌笑:「小怪,你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麼藥?」

  「賣哭藥。」他向江南妖姬做鬼臉:「你笑吧,等會兒吃了我的哭藥,你就笑不出來了。」

  「鬼話!說來聽聽好不好?」

  「不能說,天機不可洩漏。總之,如果所等的人,正是我要等的人,那麼,岳州這場風暴,不出三天就會掀起驚濤駭浪,萬家生佛那些人……老天爺!我真不敢替他們設想。」

  「有這麼嚴重?」

  「比你所想像的更嚴重。好了,定下神歇息。」

  純純是靠近怡平坐的,久久,她悄聲說:「莊哥哥,客店既然危險,你為什麼不搬出來呢?你不在,我總感到心裏慌慌的。」

  「不能搬,我得留意多方面的動靜,才能保障我們的安全,才能趨吉避凶。」

  他柔聲說:「你不能心中焦慮,須知有些事我們急不來的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純純,記住我的話,在最混亂最危險的關頭,誰能保持冷靜,誰就是勝利者。你家學淵源,靜字心訣應該深得其中三昧。我留在客店,事實比在外面安全,各方面實力平衡,都明白時機未至,不宜妄動。同時,我留在客店還有一個重要的理由。」

  「是什麼?」

  「等人魔鬼母的消息,他們答應找尋小弟的下落。」

  「哦!靠得住嗎?」

  「他們的誠意是靠得住的,至於有否將人找到的力量,就不能十分信任了。不過,兩老魔熟悉地勢,佔了地利人和,他們比我更可靠些。」

  「天啊!真不知道小弟目下怎樣了?」純純痛苦地說:「我怎麼在娘面前解釋呢?我……我……」

  「天無絕人之路,放寬心些,好嗎?」

  「我……我我……」純純依在他的肩膀上掉眼淚。

  「堅強起來,純純。」他輕撫著純純的秀髮,柔聲加以鼓勵。

  長塘鋪方向,百丈外出現一個孤獨的人影。

  江南妖姬倚在亭柱上假寐,似乎無憂無慮。

  怡平的目光,從遠處的人影轉移在江南妖姬身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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