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幻劍情花 | 上頁 下頁
一一二


  怡平默然。高嫣蘭的安全,已用不著他擔心了,公孫雲長四個人已經脫險,夜中追趕的人有所顧忌,逃的人是很容易脫身的。

  「你住在什麼地方?還在船上?」

  「這……」鬼怪欲言又止。

  「在船上就麻煩了,你中了鬼丐的三棱燕尾鑽,必須趕快找地方起出暗器,這裏到湖邊遠得很呢,拖不得。」

  怡平從林野中鑽入,到了一條小徑旁,說:「暗器顯然擊中重要的地方,不然你不至於禁不起一擊。鬼丐那幾手鬼畫符,不登大雅之堂,雖則他列名江湖六怪,濫竽充數而已,他只是比任何人都陰險惡毒。」

  「在……在右脅下……」

  「哎呀!天老爺保佑,可不要鑽到內腑去了。唔!我得找地方替你裹傷。」

  他奔入岔路的樹林,在一條小溪流旁的柔軟草地把人放下。

  「你是一位姑娘。」他用硬梆梆的嗓子說:「事急從權,不管你是否反對,我要救你。」

  鬼怪沒做聲,痛得不住顫抖。

  「除非你的住處就在附近。」他斷續說:「這裏是小羅溪。東北三里是岳陽橋;西北三里是楓橋;西南三里是府城,你該知道身在何處了。」

  「船在……在南……南津港……」鬼怪用虛弱的嗓音說,在和痛楚掙扎。

  「老天,遠得很呢!不能再拖了。」

  天太黑,只能憑感覺摸索。運氣不錯,燕尾鑽橫穿在脅下,尖鋒透背,穿在肉上,似乎未穿透腹膜,好險!

  他的懷中防水小革囊有各種法寶,包括救急的丹丸散。上了藥,撕衣袂裹好傷,替女鬼怪穿回衣衫,將三棱燕尾鑽塞入女鬼怪手中。

  「留著做紀念。」他用玩世的口吻說:「說不定可當作傳家之寶。至少,可以賣幾文錢。鬼丐打造這種精巧霸道的玩意,每枚要三十五兩銀子呢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沒踢死他吧?」女鬼怪挺身坐起問。

  「廢話!偷襲置人於死,算什麼?」

  「如果你踢死了他,我會恨你。」

  「阿彌陀佛!幸好我沒踢死他。」

  「你住在……」

  「噤聲!」怡平低叫,向下一挫,身形一閃,便消失在北面的樹林內。

  女鬼怪也向下一伏,抓起身側擱放著的妖刀。

  西北角傳來奔掠的急速腳步聲,漸來漸近。聽聲響,速度甚快,而且人數不少。

  「方向沒有追錯吧?」有人問。

  「錯不了。夜間奔逃,一定找容易奔跑的地方,以便快速脫離,所以一定往這一帶逃走的。進林子裏去,分開搜,小心了。」

  穿枝撥草聲甚急,近了。

  「是獵狗嗎?搜什麼?哈哈哈……」怡平的叫聲,從北面傳出:「你們打擾大爺的睡眠,混賬!」

  女鬼怪暗暗佩服,原來怡平往北走是有用意的,這才可以將追來的人引走。如果往西北來人的方向迎去,擋得住固然沒話說,擋不住,對方必定一湧而至,豈不糟了?將人引走真需要經驗和技巧的。

  狂笑聲、吆喝聲、奔跑聲、咒罵聲、枝葉折斷聲……亂得一塌糊塗,喧鬧聲從東北方向逐漸遠去,最後終至消失,大概追與逃的人去向是岳陽橋。

  ***

  一早,走狗們掩埋了十具屍體,損失慘重,受傷的人更多了一倍,皆是被箭射傷的。

  格殺令傳出了:全力搏殺公孫雲長。

  碧湘老店中,怡平四人照往例在房中用早膳。

  怡平將早些日子,追蹤公孫雲長,與快活刀白蓮花遭遇的事一一說了。

  他最後說:「顯然,公孫雲長已獲得快活刀白蓮花的幫助,昨晚大舉襲擊楓橋楊家。梁老,可知道快活刀白蓮花這些人的底細嗎?」

  「這……這怎麼可能呢?」神簫客老眉深鎖,像是自言自語。

  「什麼不可能?」

  「快活刀是威震江湖的殺星,白蓮花是天下聞名的無影巨盜,與俠義道人士勢同水火,絕對不可能幫助公孫雲長與走狗拼命。」

  「可是,梁老,這可是小可親自目擊的。」

  「所以這就怪了,天下間知道快活刀白蓮花底細的人,恐怕找不出三兩個,老朽也毫無所知。昨晚你救的人確是白蓮花?」

  「不是,是一位小姑娘。」

  「你沒問她的底細?」

  「我將追的人引走之後,回去時她已經走了。」

  「你說她們的妖刀是假的?」

  「錯不了。世間只有一把妖刀,而那些扮成鬼怪的人,人手一把,型式全同。」

  「那天你遭遇的那把是真的?」

  「不錯,是真的,那七顆紅星的光芒強烈刺目,閃爍如電。而昨晚那些人的妖刀紅星,只是質料平平的紅寶石而已。」

  「公孫雲長以後麻煩大了。」神簫客搖頭苦笑:「這白癡,真是荒謬絕倫。」

  「梁老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他把兇星和巨盜請來聯手,俠義道英雄怎麼說呢?那些英雄們,有時固執得令人肅然起敬的,寧可丟掉性命,也不願與邪魔外道同流合污。這一來,公孫雲長的老爹乾坤一劍,還能厚著臉皮,大聲疾呼號召天下俠義英雄,與走狗們周旋決死?」

  「也許是狗急跳牆,情急可原。」怡平替公孫雲長辯護,雖則他對公孫雲長的一切舉措大感懷疑:「為了救韋小弟,他不得不鋌而走險,向邪魔外道求助。純純,我錯怪他了,我很抱歉。」

  「莊哥哥,我好佩服你。」純純注視著他嫣然微笑。

  「你佩服什麼?」怡平一頭霧水。

  「公孫少堡主在所有的人面前,把你說得一文不值,攻擊得體無完膚。而你除了情急罵他之外,似乎處處恭維他……」

  「不談這些。」怡平的情緒有點不穩:「昨晚沒見到八表潛龍露面,也許,他真的負責囚禁小雲飛躲在白鶴寺,虛虛實實令咱們莫測高深。我看,得冒險去深入踩探,不然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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