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幻劍情花 | 上頁 下頁
八一


  高嫣蘭突然一拉他的手臂,向下一蹲,低聲說:「有人從城裏來,瞧!認識這個人嗎?好面熟。」

  「唔!是有點面熟。」公孫雲長點頭說。

  一個穿青勁裝佩劍掛囊,年約半百的豹頭環眼大漢,正無牽無掛意氣飛揚地大踏步從北面來。

  「記得那天在五湖釣叟候前輩的村子裏,與摘星換斗同時現身,站在摘星換斗下首那個人……」

  「哎呀!我記起來了,就是這位仁兄。」公孫雲長也想起來了。

  高嫣蘭銀牙一咬,悄然潛行。

  「高嫣蘭,你幹什麼?」公孫雲長拉住她低聲問。

  「擒住他問口供。」高嫣蘭沉著地說:「問問封鎖的情形,今晚我一定得離開,不然我恐怕逃不出他們的魔掌,多留一天便多幾分兇險。」

  理直氣壯,公孫雲長只好跟著走,片刻便到了小徑旁,伏在路旁的草叢中相候。

  大漢沒料到有人伺伏,毫無戒心地大踏步而來。

  高嫣蘭不等公孫雲長招呼,猛地長身飛躍而起,輕靈地飄落路中心,姿態妙曼點塵不驚。

  「閣下,山與山不會碰頭,人與人總會見面的。」她用平靜的口吻向大漢打招呼。

  大漢一怔,極感意外地脫口叫:「你怎麼在此地?你不是……」

  公孫雲長撥草而出,冷笑一聲搶著接口:「咱們不在白鶴寺,閣下是不是極感詫異失望,白鶴寺的陷阱埋伏失效,霉運落在閣下的頭上了,天兇照命,白虎當頭,你就認了吧。」

  大漢桀桀怪笑,緩緩拔劍出鞘,傲然地說:「你小子真夠命長的。這次你四出求助,準備邀集亡命,到武昌作第六次有去無回的走險行刺,迄今為止,似乎你並沒找到幾個倒霉鬼替你送死。大總管不屑與你計較,要咱們不理會你,沒想到你膽大包天,一而再與咱們為難,在下倒要看看你是否真有些斤兩。你們兩人並肩上啦!我快劍衛辰替你們招魂。」

  「你的話真多。」公孫雲長的語氣充滿嘲弄:「等會兒在下有話問你,到時候你可以說個夠。」

  一聲劍嘯,他拔劍向前一指,完成了攻擊的準備。冷靜、莊嚴、沉穩、氣勢迫人,一舉一動,赫然一代名家風範,與他為人浮躁冒失,自命不凡的個性完全不同。

  站在側方的高嫣蘭,看得心中一愣。今天,她第一次看到了公孫雲長的本來面目。前一剎那所說的話與表露的神態,與亮劍後所流露的不凡神情,完全是兩種面目,判若雲泥,這種轉變是相當今人驚訝的。

  她心中頗感安慰,這才是一個男子漢成熟的好徵兆。以往公孫雲長所表現的魯莽、衝動冒失、猜忌等等不良性格,的確令她失望不安。

  她想:大概公孫雲長已經不把莊怡平放在心上了,心中平靜,優秀的本性便會自然流露啦!

  接著,令她更感驚訝的事發生了。

  快劍衛辰敢於叫對方兩人並肩上,當然必有所恃,顯然早已洞悉公孫雲長的斤兩,不然豈敢發此狂言?等公孫雲長一亮劍,便立即發起空前猛烈的快攻,一聲狂笑,搶制先機無所畏懼地走中宮切入,劍虹疾吐。

  公孫雲長冷冷一笑,腳下穩如泰山,手中劍閃電似的從容揮灑,來者不拒硬接強壓。

  「錚錚錚……」

  連接五劍,快得令人目眩。

  快劍衛辰移了三次方位,五劍俱解,第六劍仍攻中宮,速度似乎加快了一倍。

  電芒一閃,傳出一聲刺耳的刺耳尖鳴,令人聞之毛骨悚然,閃動的人影倏然靜止。

  「不要殺他。」高嫣蘭急叫,一閃即至,及時抓住了公孫雲長握劍的手,消去續進的勁道。

  可惜晚了一剎那,公孫雲長的劍尖,已貫入快劍衛辰的右肋,入體五寸以上。

  這一招錯劍、反擊、傷人、快過電光石火,一氣呵成無懈可擊,在雙劍接觸的瞬間已決定了誰死誰活,任何人也來不及阻止慘劇的發生。

  「啊……」快劍脫手墜劍,渾身一震,戰慄著說:「你……你比往……往昔……」

  公孫雲長的劍身鑄有血槽,即使不拔劍,血也會從血槽流出,空氣也會從血槽灌入人體,十分可怕,血出氣入,受傷的人不但救治困難,而且崩潰得特別快。

  公孫雲長的劍尖巧妙地一板,大量空氣湧入快劍衛辰的胸腔內。

  「啊……」快劍無法說話了,發出一聲垂死的嘎聲。

  「不要拔劍,問口供……」高嫣蘭急叫,挾住了搖搖欲倒的快劍衛辰。

  「他,快完了,揀重要的問。」公孫雲長毫無感情地說。

  「閣下,你們的人佈在何處?」高嫣蘭大聲問。

  「城……內外水……水陸兩……兩途……」快劍衛辰虛弱地說。

  「韋小弟囚在何處?」公孫雲長搶著問。

  「在湖……湖旁侯……侯……侯家……」

  「八表潛龍在何處?」仍是公孫雲長搶著發問。

  問不出什麼來了,快劍衛辰渾身一軟,雙目瞪得似要脫出眶外,吐出一口長氣,無法吸氣了,渾身不住抽搐。

  「他死了!」高嫣蘭頹然放手。

  屍體跌倒,公孫雲長在屍體上抹淨劍上的血跡。

  「他的劍術奇快絕倫,霸道無比。」高嫣蘭苦笑:「沒料到你竟能在剎那間刺中他。雲長,你的劍術時強時弱,我感到十分困惑。」

  「這與信心勇氣有關。」公孫雲長收劍入鞘:「他單人獨劍,我無後顧之憂,出劍有如神助,如此而已。」

  「怪事,他已經知道要死了,為何仍然招供?」高嫣蘭黛眉深鎖,眉宇間有憂色:「城內城外水陸兩途都封鎖了,我恐怕真離不開岳州了。」

  「他靈智已失,憑直覺回答,在他的意識中,並不是招供。」公孫雲長加以解釋:「所以,他的話可信。嫣蘭,你離開的機會來了。」

  「機會來了?你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「他說韋小弟囚在侯家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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