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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六


  華堃放了她,苦笑道:「你走吧。宗都頭也沒找我,他能有今天的明確線索,還是我供給他的。

  「你真想參與捉強盜,不久可到彭城鎮去捉,我相信宗都頭已經掌握了賊人的行蹤,找我出氣對你並無好處,你總不能拔劍把我殺了,對不對?」

  璿姑臉上一陣青一陣白,猛地扭頭便走。

  春燕正想加以嘲笑,卻被華堃伸手握住她的手臂,示意相阻。

  四目交投,春燕紅雲上頰,不知如何是好,只感到被握住的手如中電觸,有點手腳發軟。

  范爺爺講到這裏,喝了口茶,示意要華堃接下去說。

  當時的感覺華堃回味心底,瞥了純純一眼,他又接了下去。

  ***

  小屯北面的小河,是滏陽河的一條支流,平時水色青綠,不但水族繁多,兩岸的叢林茂草中小禽獸繁殖其間,是附近孩子們的樂園。

  小屯與林檀堡相距約十里地,林檀堡多慶寺和尚們所辦的義塾恰好在村鎮之中。

  因此,不但兩地的男孩子經常在一塊讀書,也一起翹課在河兩岸鬼混。女孩子也有不少參加,打兔子、偷玉米、摘野果、釣魚摸蝦,相處十分融洽,感情不錯。

  華堃在這些人中,並不是太出色的一個,論人才人品,他當然數一數二,只是個性隨和能忍能讓,對誰都笑嘻嘻,從不因小爭執而紅臉。

  春燕今年才十六歲,從小就是個小美人,也是個野丫頭,和男孩子一樣的瘋,所以發育得曲線玲瓏健康美麗。

  從小,她就對華堃有一份特殊的感情,青梅竹馬時代兩人的感情特別好,她的家境好,卻從不擺千金小姐的威風。

  十三歲,她不能再在外面野了,而華堃也恰好從此離家遠行,一別三年,彼此都成年了,兒時的往事,似乎並未因此而褪色,內心蘊藏的感情,也並未因此而沖淡。

  華堃的手這一拉,拉回了三年歲月,他們似乎又回到童年,時光在倒流。

  可是,他們已不是天真無邪的孩子,更不是可一同嬉戲的玩伴,過去的歲月永不會倒流,他們已是可互相吸引的年青男女。

  華堃接觸到她異樣的目光,只感到心頭一震,一陣無可言宣的電流震撼著他,本能地放手,臉紅耳赤地說:「春燕,對……對不起。」

  男女授受不親,他道歉,表示他已不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了。

  春燕勇敢地望著他,語音有些顫抖和幽怨,更蘊藏著欣慰和關心:「堃哥,你……你回來了,我好高興。回來,怎不來看我和哥哥?歲月如流,我們都長大了。這些年來,你好麼?」

  他也感慨地說:「還好,謝謝你的關心。是的,我們都長大了,春燕,你不再是拖了兩條小辮子的野丫頭了,我……我好高興。」

  「是啊!三年,我們都長大了,但歲月並未能把我們拉遠,是麼?」她柔聲說,臉上有罕見的喜悅光彩。

  「是的,人很難忘卻自己的故鄉,更難忘卻童年的玩伴,不管年代多久遠,回憶永遠是鮮明的、難以忘懷的。

  「等過幾天我去拜望伯父母,無端惹上一身是非,這幾天我得冷靜地收收心,不要怪我,好麼?」

  「堃哥,你知道,我永不會為了任何事怪你的。磁山血案鬧了個滿城風雨,但我們家裏竟然不知道你牽涉在內呢。」

  「那是宗都頭有意隱瞞,他也是一番好意,也可以說是有私心,不喜歡別人的看法影響他的判斷。唔!志高哥恐怕應付不了。」

  志高將氣息奄奄的保鏢抱至路旁的榆樹下,正手忙腳亂替保鏢推拿活血。

  保鏢瞪眼張嘴像是失了魂,形如癡呆只留有一口氣在,簡直是個活死人。

  華堃搶近,拉開滿頭大汗的志高說:「交給我,志高哥,把座騎牽至樹下,把閒人請開,他不要緊。」

  志高兄妹立即將看熱鬧的旅客請開,將座騎栓好走近,華堃已雙掌急下,三拍兩擊一推拿,保鏢吁出一口長氣。

  突然清醒吐出一口濃痰,怒叫這:「這潑賤女人,怎能這樣對我?我要找她的大人說話,小意氣她怎敢下重手用點穴術制重穴?」

  華堃苦笑道:「大叔,算了,小丫頭不懂事不知利害,急了便不顧一切用重手制人,不必與她計較了。」

  志高兄妹大驚,顯然同聲叫:「什麼?那丫頭會點穴術?天!」

  華堃沒做聲。

  保鏢突然驚叫:「咦!小兄弟,你替我解的穴?」

  「瞎貓碰上死老鼠罷了,小可恰好會這一招。」他笑答。

  保鏢怪眼一翻,大笑道:「小兄弟,就會這一招?你別給我開玩笑。在下人熊趙重陽練了二十年氣功,普通刀槍硬往穴道扎也傷不了我。

  「小丫頭的詭異手法點了我的右期門,加上一腳將我踢翻,如不是一流高手,恐怕連我的穴道也找不到,別說是解穴了。小兄弟真人不露相,在下失禮。」說完,抱拳施禮。

  春燕呆住了,突然嬌笑道:「好啊,堃哥,你瞞得我好苦,每次搶擂臺你都沾不上邊,原來是行家深藏不露,你……」

  華堃笑道:「別胡說,別聽趙大叔胡謅。走吧,別讓過路的客官笑話了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我回家,宗都頭限令我趕回去閉門養晦……」

  「不管,先到我家再說。」春燕跳起來讓道,拉了他的手去牽座騎。

  志高仍在發呆,向人熊趙重陽怔怔地說:「趙師父,你說張家丫頭用的真是點穴術?」

  「少爺,你以為普通拳腳能放得倒我?」人熊趙重陽怪聲大叫,拍拍腦袋又道:「好,我要去找她拚個真章。」

  華堃扭頭笑道:「趙師父,你最好不要去找她,她那手蘭花指你吃不消。再說,打了小的,老的出頭,你得準備兜著走。」

  「小兄弟,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她的師父目下隱修滏河旁的准提庵,佛手慈航的名號嚇死人,你敢去碰?」

  人熊嚇了一大跳,伸伸舌頭悚然地叫:「老天爺!這老尼姑還沒死?在下認了。」

  春燕上馬,嬌笑著將華堃帶上鞍後,說:「好啊!原來你對璿姑知道得一清二楚,得好好說給我聽聽,不然我不依。」

  華堃的手,不知該往何處放,渾身一陣熱,說:「我在外跑了三年,道聽塗說見聞豈能不廣?我根木不知道她叫璿姑,至今還不知她是不是真是一位大姑娘呢,你看她是不是?」

  「我不管,你……」

  「這不是令人為難麼?春燕,你不信任我了……」

  「油嘴!」春燕羞笑著叫,叭一聲鞭響,馬兒衝上官道,幾乎將華堃摔下馬來,本能地一手抱住了她的小蠻腰。

  春燕不笑了,呼吸一陣緊,如中電觸。

  志高與人熊策馬跟到,向北飛馳。

  春燕終於平靜下來了,問:「堃哥,佛手慈航是什麼人?」

  「是早年江湖上一位大名鼎鼎的白道高人,是個尼姑,法名悟塵,算算已有七十歲年紀了。

  「這位有道師太出手懲罰惡人極有分寸,從不殺人,而且苦口婆心勸人改邪歸正,所以稱為佛手慈航,她的手上功夫極為高明。」

  「你這次到陝西,是不是投師學藝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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