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虎踞龍蟠 | 上頁 下頁
七九


  姑娘含情脈脈地凝注著他,久久,突然衝動地在他頰上親了一親,倚在他的肩膀上入睡。

  他的確是倦了,一覺醒來,已是鳥雀爭鳴,東方發白。

  他身旁的喬姑娘失了蹤,似乎餘香猶在。

  「純純!」他跳起來大叫。

  原野寂寂,只把一些鳴禽驚得四面驚飛。

  「這丫頭一聲不吭就回家去了。」他想。

 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回城。

  找到黑福神的藏身處,逼對方交出陶大娘母女來。無影刀駱不群既然在黑福神身邊,不怕老兇魔否認擄走陶大娘母女的事。

  五里坡在望,這座只有二十餘戶人家的小村,狗可真養得不少,一直就在狂吠不休,一犬吠形,眾犬吠聲。

  鄉間狐兔甚多,犬吠平常得很。

  破曉時分,種莊稼的人早就起來了,村中有人走動,炊煙裊裊,種地的人真是勤快。

  小徑通過村落,他毫無戒心地踏入村柵口。

  在外面走動的幾個村夫,怎麼對一大早便入村的人不加理睬,那些狂吠的狗,原來都是躲在家裏吠的。

  迎面來了一個彎腰駝背的人,另一人腳下不便,支了一根拐杖,並肩而行,佝樓的身影一看便知是上了年紀的人,偌大年紀起得卻早。

  他不介意地前行,已到達村中心。

  兩個老漢迎面相遇,他客氣地讓在一旁行走。

  剛錯肩而過,噗一聲響,腰脊一震,沉重的打擊力把他打得向前一栽。

  他明白了,那根拐杖是純鐵的,力道空前猛烈,幾乎打斷了他的腰脊。

  經驗告訴他,暗算他的人絕不會一擊便走,至少也得察看他的死活,而察看時也必定再來一兩下重的。

  他雙手一著地,立即強忍痛楚,來一記快速的前滾翻,全身縮成一團,飛快地前滾兩轉,方側滾而起。

  先前他著地處,鐵拐著地聲沉悶已極,左右,各有三枚暗器釘在地面上。如果他一仆不起,鐵拐足以要他的命。

  假使他倒地便側滾,向左向右皆有暗器等著他。

  這一杖如換了旁人,恐怕要被打成兩段分屍。

  四周人影紛現,路兩端被堵死。

  村中的道路雖然不太寬闊,但房屋的建造是錯落的,形成一條條巷道和一塊塊曬麥場。四面八方都有人現身,大事去矣。

  他找出插在腰帶上的斷劍,邁步進入側方的曬麥場。本來,空曠的地方容易受到圍攻,但也可以避免暗器集中攢射。

  暗襲的兩個老漢,已經退到後面去了。

  當赤煞神君與黑福神出現在南面時,他暗罵自己該死,不該輕信絕劍秦潛的口供,撤去戒心眼睜睜往鬼門關裏闖,幾乎拐下斷魂。

  合圍已成,兩大兇魔已現身。

  他靜靜地站在廣場中心,劍垂身側不言不動,像個古代遺留下來的石翁仲,似乎茫茫人世與他毫不相關,屹立在那兒漠然地注視著莽莽紅塵。

  「四海游龍,你願意談條件嗎?」黑福神發話了。

  兩兇魔並肩而立,一紅一黑,在微曦下,不但搶眼,而且猙獰可怖,鬼氣沖天。

  黑福神臉上戴了面具,四大殺星則臉上彩繪形如厲鬼。

  合圍的人不下三十名之多,高手名宿可能到齊了。

  絕劍秦潛赫然位於他身右不遠處,臉上的陰笑令人毛骨悚然。

  他不言不動,臉上湧現銀色的光彩,遠遠望去,像是一片蒼白。

  但如果細看,可隱隱看到以眉心為中點,一圈圈細小的波紋向外湧,綿綿不絕一波接一波。

  同時,汗水開始成串往下流。

  「四海游龍。」黑福神的聲調有怒意:「不要不識時務不識抬舉,你看清你目下的處境嗎?」

  他視而不見,聽而不聞。

  「把珍寶的下落說出,老夫放你一馬。」黑福神繼續說:「你在長林坪挖出的東西,可能有藏珍的背籮,交出來,換你的性命。」

  他絲紋不動,不理不睬。

  「你已經輸了,輸了認輸。」黑福神的語氣逐漸轉厲:「你一直就在找我,一直就沒有成功。

  「要不是赤煞神君回城來找我,我也無法把你困住,數天下名宿高手,你是我黑福神最頑強的勁敵,值得驕傲。但今天,你如果不認輸,世間將沒有你這號人物了。」

  北面飄來一陣淡淡的晨霧,飄來一陣陣草霉氣息,這大地的氣息夾雜著淡淡的奇異幽香。

  他像是睡著了。

  沒有人敢冒失地接近,除了黑福神的聲音和零星的犬吠,沒有任何人敢發出任何聲音。

  他臉上的銀色光輝,在慢慢地黯淡、消退,但大汗仍未止,一雙虎目又大又黑,而且仍在擴大,仍在變黑。

  呼吸也有了變化,從急促的呼吸變為又深又長。

  「你敢裝聾作啞,不回答老夫的話?」黑福神沉不住氣了,語氣更厲。

  他不言不動。

  可是,青袍的下襬在輕微地擺動。

  赤煞神君哼了一聲,大聲說:「郝兄,你在浪費唇舌。這種不知死活的東西,他不見棺材不掉淚的,先上去兩個人,廢了他再說?」

  「嚴兄,有點不太對。」黑福神說。

  「有何不對?」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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