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虎踞龍蟠 | 上頁 下頁 |
二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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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一點也不清楚。」張白衣正色說:「如果你想逼我,那是枉費工夫。我知道他們吩咐我和你走一趟,其他的事一無所知。」 「我不會逼你?」周遊腳下重新加快:「迄今為止,你我仍是朋友,除非你有對我不利的舉動,不然我不會平白得罪你。張兄,你明白我的意思嗎?」 「當然明白。」張白衣點頭同意:「你一直把背部向著我,用意就是引誘我出手。老實說,就憑你敢在中梁山出面的豪氣,我張白衣就知道你的武功,絕不是我這種武林一流高手所能對付得了的,就算你躺在我腳下,我也不會愚蠢得打主意。」 「呵呵!你明白就好。走吧!快兩步。」 張白衣說的確是由衷之言,周遊今晚的舉動,確是有意誘人出手偷襲,老江湖絕不肯讓懷有敵意的人緊釘在身後,除非是有意引誘敵人暴露詭謀。 周遊一直就走在前面,相距不過一兩步,如有意偷襲,手一伸必可成功。 大道岔出一條小徑,小徑二十餘步盡頭處,便是黑沉沉,背水面路佔地廣的明珠園。 站在路口眺望,滿園青蔥古木,黑沉沉不見房舍,也不見燈光,除了蟲聲唧唧,聽不到任何聲息。 也沒有犬吠,這是最令人起疑的奇異現象。 鄉下的大戶人家不養犬,的確是不合情理。 在老江湖眼中,卻是合情合理的事,園內必定有特殊人物,不須養犬把守門戶。 犬這玩意固然可以看家,可以早早發現偷偷接近的人,但缺點是經常會被狐鼠所引誘而自相驚擾,影響主人的判斷。 周遊在路口止步,並不打算隱起身形,說:「張兄,咱們分頭踩探,以一個更次為限,事後在此地會合。如果發生衝突,一沾即走,在此地碰頭。這一進去,一切得靠自己,你有何意見?」 「不互相聲援?」 「不可能的,張兄,地方太廣,聲援不易。」 「那……何不同進同退?」 「抱歉!我不希望分心,萬一你在背後給我來上一下,我四海游龍豈不成了一條死龍?你往北還是往南?」 「在下往南。」 「好,祝順利。」周遊舉手相別,越野北行。 張白衣搖搖頭,喃喃自語:「這小子真令人莫測高深,也許,我真該向他求助。也許,闖蕩半生,我的膽子是愈來愈小了。」 園北,是宅院的後方,那是一座供內春遊玩的後花園,往昔所栽的奇花異草,已因日久無人管理而荒草荊棘叢生,花草凋零以非昔年風貌。 那座油漆斑剝的涼亭,野草已侵及臺階,廳中的石桌石凳,總算仍然完好。 石桌上,擺了一壺茶,茶盤內有四隻小茶杯。遠遠地,可以看到坐在桌旁石凳上的朦朧人影。 這人剛來不久,端坐不動像個石人。如果不移動,即使接近至十步內,也不易發現亭內有人,星月無光,天色太黑了。 三五十步外,便是黑沉沉的廣廈。 這人移動了。 首先傳出移動茶杯的聲音,然後是茶水入杯的聲浪。 「該出來了吧?行動點塵不驚,飄忽如魅,定非泛泛之流,何不進亭來坐坐?本夫人已具茶相候多時。」亭中人發話了,聲如銀鈴十分悅耳。 但「本夫人」三個字,充份表現出自負、尊貴、目空一切的情愫。 右側十餘步外,雜草叢生的半廢花棚下,踱出一身黑的周遊,緩步向小亭接近,呵呵一笑說:「在下知道花園不加整理的原故了,陌生人想從此侵入宅院,不可能不發出聲息,這些野草荊棘,的確難倒了任何高明的夜行人。」 說話間,已到了亭下。 「請進來坐。」亭內的人說。 「謝謝。」他客氣地說,泰然舉步入亭。 「不必客氣。」 「在下周遊,請問大嫂貴姓?」他坐下笑問。 「賤妾夫家姓喬。」亭內人遞過一杯茶。 「姓喬?喬夫人,謝謝。」他將茶杯移近道謝。 「我知道你。」喬夫人說。 他目力超人,練成了最佳的所謂夜眼,已看出了喬夫人的年歲不大,空間裏流動著品流極高的淡淡幽香,這是青春少婦愛美的事實證明,年紀大的婦人就不好意思用香薰衣了,那會被人譏笑為老妖精。 「在下並不感到驚訝。」他說。他想起了喬江東,猜想這位夫人很可能是喬江東的母親。 「你很大膽。」喬夫人說。 「喬夫人是指在下喝了這杯茶?」他一面說,一面將已喝乾了茶的茶杯移出:「這不像是漢中茶,倒有八分像是江南的雀舌。」 「想不到尊駕竟是行家,正是江南雀舌。我的意思是你一不先搜索四周,二不先預覓退路,長驅直入無所忌懼。當然,你喝茶毫不猶豫,冒了天大的風險,這份膽氣也委實令人佩服!」喬夫人說,替他斟了第二次茶。 「好說好說,這與膽氣無關,像喬夫人這種藝臻化境的武林高手,用不著在茶中計算人。」 「你怎知我藝臻化境?」 「貴同伴的造詣,絕不比喬夫人低。」 「你是說……」 「在下未進入貴園之前。貴同伴已釘在在下身後了,所以喬夫人知道在下未搜索四周,不曾先偵察退路。呵呵!何不請貴同伴出來談談?她就在後面的花臺後。」 十餘步外野草叢生的花臺後,姑起另一位穿勁裝外罩披風的麗人,輕盈地進步而來,說道:「好厲害!受愚弄的反而是我。」 「這是舍妹真真,夫家姓趙。」喬夫人說。 姓趙,周遊想到了趙吉和錢祥。 「趙夫人好高明的輕功身法。」他由衷地說:「穿枝入伏,草梢不搖,宛若無形質的幽靈,佩服佩服。」 「比你還差三五分,是嗎?」趙夫人打橫坐下:「天下間數輕功,首推南陽卓家的凌空虛渡,武林無出其右,你與南陽卓家有何淵源?」 「南陽卓家藝出少林,凌空虛渡源出禪門。在下不信神佛,與佛門無緣。」 「尊駕的師承能否見告?」喬夫人問。 「說出來豈不替師們蒙羞?」他一言帶過,立刻轉變話鋒:「在下來得冒昧,兩位海涵。」 「你來有何貴幹?」趙夫人問。 「向兩位請示陶大娘母女的下落。」 「無可奉告,我倒有事請教。」喬夫人放下茶杯說。 「這個……」 「喬江東是我的女兒,當然她的名字不叫江東。」 「你們沒有計算在下的理由。」他喝乾了杯中茶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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