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四五


  「哼!魃比鬼高一級,介於鬼與魔之間。」黑影傳出女性的嗓音:「你女魃竟然怕鬼,豈不奇聞?我看,你是嚇破膽了!」

  「毒牡丹!」她終於神智一清:「你這惡毒的鬼女人,這場火拼的災禍,追根究源,你就是罪魁禍首,你比我女魃更兇殘惡毒。」

  論真才實學,她比程貞高明多多,但目下身上什麼都沒有,更沒有辟毒的藥物可用,因此雖然面對不配與她動手的程貞,依然不敢逞強主動攻擊。

  「俗語說:最毒婦人心;你我都是女人,五十步笑百步而已。」程貞徐徐欺近:「藍天成如何坑害我、脅迫我、侮辱我的詳情,你是知道的,如果換了你,你如何處理?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「你如果再編排我的不是,我保證你以後沒有好日子過,你最好是相信。」

  「哼!你配在我面前說大話?你要幹什麼?」

  「我奉命帶你走!」

  「奉命?奉誰之命?」

  「飛災九刀。」

  「什麼?你……」

  「今後,我就是監護你的人,飛災九刀要將你囚禁在人跡罕至的地方,直到你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。你最好乖乖跟我走,不然……」

  「啐,你這該死的……」

  程貞急衝而上,一耳光摑出。

  她勃然大怒,更高明的高手名宿,也不敢用這種狂妄的態度對待她。

  吸口氣功行百脈,抬手封架擒腕扣脈。

  糟了!真氣陡然急洩,勁道全消,渾身發軟,似乎某些地方漏了氣,走了樣。

  「噼啪噼啪……」六記正反陰陽耳光,打得她昏頭轉向,眼前星斗滿天。

  一聲尖叫,她向後踉蹌急退。

  「此路不通!」後面的白影聲出手動,一掌劈在她的右頸根,臀部接著挨了一踹,重新向前面的程貞衝去,手腳又不聽她的指揮。

  一陣拳掌,把她打倒在地。

  「哎……喲……」她受不了啦!發狂般尖叫:「不……不要打了……」

  「我是奉命行事,你最好乖乖馴服。」程貞站在她身側,語氣陰森冷酷:「免得我火起,把你弄成要死不活的老母豬。」

  「哎喲……你……你你……」

  「你很愛飛災九刀,是不是?所以你才用移神香計算他,逼他上你的床。你有了他的孩子,卻不肯嫁給他。

  「他可不願意未來的孩子叫別人為爹,他的孩子必須姓李,所以他才橫定了心,把你囚禁起來,直到孩子呱呱落地,才放你自由。現在,你給我爬起來,跟我走,我是他請來照顧你的人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叫他來……」她狼狽地爬起潑野地尖叫。

  「他追北魔去了,老魔綽號叫魔鷹,會飛,誰知道追到何處去了?我負責把你帶回許州,回客店等他,而且他不想見你。」

  「我要等他,條件沒談妥……」

  「你已經沒有什麼條件好談了,你嫁不嫁給他,他一點也不介意,他本來對你就沒有情愛可言,他只要孩子。不要怕,孩子生下來,你就可以自由了。」

  「我不……」

  「你再說不,我一定再揍得你叫蒼天。」程貞一把扭住她的領口兇狠地說:「你要知道,他不是一個好色風流,到處留情到處播種而不收穫的人,無法忍受自己的骨肉被人罵為孽種。

  「你既然懷了他的孩子,你就認命吧!十月懷胎日子不算長,孩子生下你就可以任所欲為了,他才懶得管你日後的事,你再姘一千個男人他也不介意。」

  「沒有……我沒懷他的孩子,放我走!」她崩潰了,開始求饒。

  「什麼?該死的賊淫婦,你向他說懷了他的……」

  「我……我是故意用這件事來脅迫他的。」

  「我不信,他當然也不信。」

  「是真的……」

  「是真是假與我無關,我也不管你懷了哪一個姘頭的孩子,我只知道負責囚禁看管你,直至孩子生下來責任方了,走!」

  「老天爺,我哪會有孩子?」她拼命地扳扭抓住領口的手尖叫:「他……他根本就沒碰我的身子,怎麼可能懷了他的孩子……」

  「我不信,哼!你這種女人,把一個男人弄上床,要我相信他沒碰你?你碰他還不是一樣!」

  「不信你……你可以問她。」她指指一身白的西門小昭:「是她在緊要關頭,膽大包天撞破門,出其不意把飛災九刀救走的。是她,沒錯,你問她。」

  「不錯,救走他的人是我。」西門小昭說:「但我怎知道你們以前曾經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?要我作證,你未免妙想天開,這種犯忌的事,我一個大閨女,敢替你作證?你快死了這條心。」

  「天啊!你……你不能這樣忍心見死不救。西門小宮主,你行行好,你曾經救過我,難道……」

  「我救了你,你卻恩將仇報將我爹擄走,你……」

  「我錯了,你放我一馬,你……」

  「我要宰了你。」程貞沉聲叫,砰一聲把她摔翻在地,再加上一腳。

  「哎喲……」

  矮林前黑影長身而起,橫禍九刀挾持著飛災九刀緩步而來。

  「算了,程姑娘。」橫禍九刀阻止程貞繼續揍人。

  「這賊淫婦丟盡了咱們女人的臉面,我非把她每一根骨頭打碎不可。」程貞兇狠地怒聲說。

  「人家還有餘情未了,還有風流公案未消呢!留下他們兩嘴四眼,把恩恩怨怨弄清吧!程姑娘,小昭,咱們迴避。」

  「我還會找你的。」程貞不甘心地又踢了她一腳。

  飛災九刀踉蹌站穩,急急吐納以恢復解穴後的短暫麻木感,睜目一看,橫禍九刀正帶了兩女離去。

  「小子,明白了吧!」橫禍九刀扭頭笑笑說:「如果不先制住你,眼看程姑娘痛揍你的情婦,你肯嗎?你不發瘋才怪,你自己的情愛糾紛,你自己去解決吧!」

  三人急急走了,留下飛災九刀發怔。

  女魃感到渾身骨頭快要散了,掙扎了老半天,才能吃力地踉蹌爬起。

  渾身黑的飛災九刀,正用陰森森似有鬼氣的怪眼盯著她。盯得她感到全身發冷,直打寒顫。

  她吃力地向後退,想逃。

  「你敢走?哼!」

  那一聲哼,她覺得像是腦門挨了一棒。

  「放……我一……馬……」她用近乎哀號的嗓音討饒:「我……我確對……對你情……情有獨……鍾,所以……」

  「你還敢說這種話?你對任何一個男人都情有獨鍾。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「你走吧!今後永遠別讓我看到你。」

  她拔腿狂奔,深怕飛災九刀改變主意,更怕程貞去而復返,落荒逃命居然非常快速。

  ***

  他在思索,仍然有點模模糊糊的感覺。

  「我很抱歉。」豈止是抱歉而已?他把過去的事全弄混了,而糊糊塗塗被女魃播弄得暈頭轉向,為了心中那點歉疚,替女魃做護花使者,取之不願,捨之不甘,那種進退兩難的苦況,現在想起來仍感恍惚可笑。

  程貞曾經罵他是豬,他真有豬一樣蠢。

  「對我,抑或是對她?」身後傳來西門小昭帶有俏皮性的語音。

  「對你。」

  「不要放在心上。」

  「那天晚上,我……」

  「你沒虧欠我什麼。那天晚上,你抱著我沉沉睡去,什麼事都沒發生。」

  他知道西門小昭的話不是真的,讓他減去心中的負擔而已。

  至少,他想起了西湖名妓琴操所改的詞:輕分羅帶,暗解香囊。

  「這是你的?」他掏出那隻香囊亮了亮,空間裏流動著淡雅的幽香。

  「我以為丟掉了呢!」西門小昭伸手急抓,一抓落空。

  他重新收回,鄭重地納入懷中秘藏處。

  「小氣鬼。」他笑了:「小妖女,你真是鬼聰明。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你說我把三個人當成一個人。」

  「猜對了嗎?」

  「所以我說你鬼聰明呀!」

  「女魃、我、小媛姐姐。一個人,是小媛姐姐。」

  「很糊塗是不是?」

  「我好敬佩你的專情。大哥。」

  「別提了!我應該知道,失去了的永不會再來。人,總歸會向人間告別的,遲早而已。小媛早別了些,我仍得活下去,她活在我心裏,這就夠了。」

  「能活在別人心裏,這是多麼幸福的事啊!」西門小昭幽幽地說。

  「你和程貞那樣逼她,是有點過分了,真該打。」他岔開話題。

  「不那樣,她會就範?你心疼是不是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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