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三九


  「老朽率羅家子弟兵民壯一百二十人接應,親見你揮斬馬刀虎入羊群,砍瓜切菜山崩地裂。事後更看到你憤怒地揮刀,立斬負責趕來圍堵,而怯陣退縮,讓尾火虎危月燕兩星宿脫逃,誤了軍令的兩名千戶三名百戶,那股狠勁老朽領教過了,迄今仍感心驚膽寒。但老朽認為,你還不至於揮刀,砍掉一個曾經跟隨你出生入死的老夥伴腦袋吧!」

  「我再說一遍,離開那些殺人放火的豪強,我尊敬你。當我揮刀殺人時,我的刀不認任何人,絕不會因為你是北地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,而停刀變招誤了自己的性命。你屠龍劍客羅士傑,幫助放火焚毀我家園的人,就是我李九如誓不兩立的死仇大敵。」

  「你聽我說……」

  「不聽,不聽。」飛災九刀憤怒地大叫:「路莊主,你給我聽清了。這期間我沒找你,是因為殺人罪比放火罪重,所以我要先找鬼面神,宰掉他之後再找你。現在既然你不知自愛傾巢而來主動找我,我要讓你明白你一再犯錯的代價是如何慘烈。你們聽了,不想死的人,趕快遠離我飛災九刀。」

  「還有我橫禍九刀。」橫禍九刀首先拔刀出鞘:「八荒人龍,這次你最好把你壓箱子的絕活掏出來保命,生死簿上,閣下的大名已勾。」

  飛災九刀的尖刀出鞘,遠在二十步外的群雄,似乎仍可感到森森刀氣逼人膚髮,那股無形的殺氣,已令眾人心底生寒。

  尖刀向前一指,殺氣突然增強了三倍。

  「女兒,你和程姑娘不要跟來。」橫禍九刀向身後的西門小昭說:「只有我能配合得上飛災九刀,你們加入反而會誤事。」

  「爹,八荒人龍……」

  「不許你多說,你看他的神色,哼!他正要找我,你該為爹擔心而不是為他。」

  「他在酆都五鬼手中湊巧救了女兒。」

  「哼!你放心,我不殺他;殺了他,你娘更恨我了。」

  「爹,你誤會了娘……」

  一聲震天長嘯從飛災九刀口中發出,尖刀一伸,狂野地向對面的人叢衝去。

  橫禍九刀並肩衝出,像一頭瘋虎。

  有人憤怒地撤劍,被兩人無畏無懼,傲嘯天蒼的剽悍神情激怒了,二比三十五,三十五位高手名宿足以翻江倒海,兩個人就敢狂妄地揮刀,未免欺人太甚。

  「誰撤兵刃誰死,請勿自誤!」屠龍劍客惶急地大叫:「不要移動……」

  周小蕙搶攔在乃父身前,張開雙手障住乃父,像是母雞保護小雞。

  飛天豹子也搶出,攔在路莊主面前,乾脆舉起雙手,挺起胸膛準備挨刀。

  八荒人龍找橫禍九刀再決雌雄的念頭,被橫禍九刀的勇悍神情,沖得煙消雲散,站在原地發僵,失去挺身而鬥的勇氣。

  「求求你,李大爺。」周小蕙哭叫:「請冷靜聽路叔解釋,不要……」

  尖刀在飛天豹子咽喉前停住了,鋒尖已將肌肉刺出一星血珠。

  飛天豹子臉色居然沒變,僅顫了幾下。

  「錯了我認錯,大爺。」飛天豹子強作鎮定,在尖刀壓迫下匆匆發話:「我也是狂妄暴躁,得罪了不少鄉親。你走了之後,我日夜監工,重建你的家園。我保證,你可以回家過年。工人分三班全日夜趕工,一定可以建好。」

  飛災九刀一愣,家鄉的事他根本不知道。

  「九如,你那座大院,確也需要重建了。」路莊主心中一寬,一個激怒的人停止行動,就表示危險已消失了三五成:「如果你喜歡,我可以把藏劍山莊送給你。你要是高興放火,你可以隨意把它燒掉,如何?」

  「我反對,詭計!」後面的程貞大叫:「軟的硬的一起擺出來,這算什麼?」

  「程大姐,求你不要火上添油。」西門小昭抱住了程貞懇求:「畢竟當初向藏劍山莊挑釁,錯不在路莊主,你受到可怕的傷害,不能怪罪路莊主,請你……」

  「我……我仍然含恨啊!」

  「愛依然深?」西門小昭指指飛災九刀的背影。

  「算了。」程貞臉上湧起一抹無奈的苦笑:「我不配愛他,他心中也沒有我。不要管我,去勸你爹吧!他也許會傷了八荒人龍,男人的恨發起瘋來是不顧一切的。」

  橫禍九刀的單刀,發出奇異的震鳴,眼中有飄忽的複雜神情,搭在八荒人龍的頸側。

  「我們到一邊去。」橫禍九刀伸手向側方一指:「我會給你絕對公平的機會。閣下,你心中明白,你知道為什麼。」

  「要殺我,叫你老婆來殺。」八荒人龍拒絕離開:「你老婆實在很可惡!」

  「你給我閉嘴!」橫禍九刀怒叫。

  「你不要鬼叫連天,不平則鳴,我知道為什麼,當然有權說,當初不能全怪我,我不能做一個逆親的不孝逆子。她一氣就走極端,發誓要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,過一輩子幸福生活給我看。

  「最後,她又越想越不甘心,非要殺掉我不可,我躲了她二十年,這漫長的懲罰還不夠嗎?她說她要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,過幸福的生活給我看,到頭來嫁的卻是可怕的刀客,要這個刀客來殺我。報過於施,她太過分了,你叫她自己來動手好了。」

  「爹……」西門小昭到了身後,牽衣感情地低喚。

  橫禍九刀呼出一口長氣,眼中的殺氣徐消,收了刀,挽了愛女的手,轉身大踏步走了。

  周小蕙擋在乃父身前,張開的雙手一直不曾收回。這時,離開了乃父往路莊主一面靠。

  「李大爺。」她柔聲說:「你說過的,當初郝叔燒你的家園我也在場,也算是幫兇,你要砍我一刀嗎?你不會的,你在無法和尚手中救了我,救了再殺,不是你的風格。你不殺,就請給路叔一次贖罪的機會。」

  「哼!沒你的事。」

  「事實上,藏劍山莊那次幾乎要毀在南毒和無雙秀士手中,是你救了藏劍山莊。要燒,你回去點火好了,路叔絕不會阻你的。」

  「你以為我能救就不能燒?」

  「那我就不知道了,至少我知道你不會殺我的。」周小蕙嫣然一笑:「我想,你也不會殺路叔。」

  「真的呀?」他的刀又動了。

  「河南受到黑道兇梟所盤踞,受災禍的不知到底有多少人。這裏有你的家園,有你的……」

  「好了好了,我不管你們的事了。」他收刀後退:「你們的事,你們自己去解決吧!」

  草叢內,爬伏著兩個青衣人,一直就監視著路莊主一群人的動靜,目擊鬼影邪乞與靈劍父女,將兩把刀與兩女引來。

  ***

  百餘步對一個視力聽力十分敏銳的人來說,雖不至於明察秋毫,聽辨蟲行蟻走,至少看得一清二楚,聽得明明白白。

  等路莊主一群人走後,這兩位仁兄十萬火急地撤離。

  樹林中,豪霸們正在忙碌,積極準備向路家車場大舉挑戰,逼對方出來生死相決。

  第一次拂曉突襲不幸被殺的六具屍體,擺在林子的外側,睜著死不瞑目的怪眼,似乎在嘲笑活著的人:快了!快輪到你們了,這世間你再也無法爭奪什麼了。

  鬼面神這位主將,似乎真有決死的決心,鎮定地準備兵刃暗器,眼中有怨毒的火花。

  他如果不能殺掉路莊主,把俠義道的人趕離河南,他就無法接收河南的地盤,更不可能奪回湖廣的根基,成了喪家之犬,這輩子再也休想有東山再起的機會,無法在這世間爭奪他所要爭的什麼了。

  毒手睚眦是事實上的司令人,與請來的一群同一輩的高手名宿,商量對敵時應如何對付強敵的最後協調,十餘位輩高位尊的魔道兇梟,似乎都信心十足。

  女魃緊跟在北魔身側,在這群老魔中,她雖然低了一輩,但聲威和地位並不低,因此並沒受到輕視。

  當然,這與她是北魔的新歡身分有關。

  兩個青衣人匆匆返回,直接找毒手睚眦。

  「婁老哥,大事不好。」那位年約半百出頭的青衣人惶然說。

  「怎麼啦?孫老弟。」毒手睚眦訝然問:「探出什麼不好的消息?」

  「正是。」孫兄不安地搓手:「飛災橫禍兩把刀,已經和姓路的和平解決爭端了。」

  「哦!難怪剛才他們不在岡上鬼叫連天。」毒手睚眦吃了一驚:「你是說,他們聯手了?」

  「沒有,飛災九刀表示不管他們的事了。」

  「那好呀!解決了路家的事,再收拾這兩個可惡的小輩尚未為晚。我只擔心他們聯手,兩面應付實在太過冒險。老弟,這該是可喜的消息,而你……」

  「北地第一劍客屠龍劍客羅士傑來了,還有……還有天下第一名捕八臂金剛冉毅,還有……」

  「你有完沒有?」毒手睚眦臉色一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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