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八五


  她軟弱地倚在一株大樹上,自怨自艾了好半刻,這才抹掉淚水,覓路向杏園走。

  走了十餘步,突覺背心一震,立即渾身發僵,雙腳不聽指揮,向前一栽。

  「誰……暗算……我……」她淒厲地叫。

  腳步聲到了身側,有人將她發僵的身軀翻轉,發出一聲陰森的冷哼。

  她看到一張長了一雙三角眼的面孔,所穿的藍衫與青色差不多,藏身在草木內不易被人發現。手中那根紫金如意古色斑斕,她一點也不陌生。

  「田前……輩……」她駭然叫。

  「小女人,你感到奇怪吧?」田前輩獰笑著問。

  「前輩為何用……用指風打……穴術……」

  「因為老夫在你與飛災九刀那混蛋談條件時,老夫恰好藏身在附近……在附近睡覺歇息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原來是你唆使藍家兄弟北進,搶路武揚的地盤。」田前輩沉聲說:「唆使他兄弟不惜工夫,請咱們這些老一輩的人助拳,你卻暗中吃裏扒外,兩面通風報信,難怪雙方都抓不住全力一擊的機會。

  「你恨無雙秀士與咱們無關,卻讓咱們受到嚴重的打擊和傷害,葬送了不少來助拳的朋友,你真該死!」

  「你們本來就是一文不值的混蛋!」明知必死,她豁出去了,破口大罵:「為了幾兩銀子,你們會毫不遲疑地出賣自己,俯首聽命像一頭忠實的狗……」

  「啪啪!」田前輩給了她兩耳光,把她的話打回腹中了。

  「小女人,不要激怒我……」

  「我不怕你,你陰曹惡煞本來就不是東西,你的同門師兄弟酆都五鬼更是賤之又賤的雜種狗……」

  「啪啪!」這兩耳光又重了三分,打得她大牙鬆動口角溢血。

  「我不殺你。」陰曹惡煞田未明揪住她的領口往上提,不住獰笑:「我把你帶到杏園,向無雙秀士討公道,看他怎樣處治你這叛逆情婦。」

  「田老狗!你……」

  陰曹惡煞嘿嘿笑,一把抓住她的右乳,五指徐收,高聳的乳房在五指下變形。

  「但得先讓你吃吃苦頭。」陰曹惡煞手上逐漸加力:「女人禍水,半點不假。由於你的挑唆,雙方死傷十分慘重。

  「老夫這些助拳人也欲罷不能,跟著你們四出奔波尋仇,沒完沒了,不把你先整治得生死兩難,委實難消這口受一個爛女人作弄的怨氣。」

  砰一聲大震,她被摔倒在地。

  一陣獰笑,陰曹惡煞俯身伸手撕她的外裳,嗤一聲裂帛響,粗布青外裳被撕掉前襟,露出裏面的翠藍勁裝,這種寬大的村婦裝可以掩蓋住兵刃暗器。

  假使先前她不將連鞘劍取出準備,飛災九刀很可能上當,在毫無戒心之下,必定一近身就被她早已洩放的三步斷魂飛霧所傷。

  手剛搭上勁裝的領口,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咳,風聲呼呼,有暗器破風而至。

  陰曹惡煞不愧稱天下四煞之一,功臻化境耳目特別銳敏,反應更快速絕倫,不長身站直,原勢側竄兩丈,嗤一聲裂帛響,勁裝撕破,椒乳怒突春光外露。

  倏然轉身一看,倒抽了一口涼氣。

  一身黑的飛災九刀去而復來,站在程貞身側,虎目怒睜,殺氣騰騰。

  「你偌大年紀,竟然毫無羞恥地侮辱一個沒有反抗力的女流。」飛災九刀兇狠地說:「我不能原諒你這卑鄙的狗東西!」

  上次在德安的客店中,被飛災九刀出其不意痛揍了他一頓,幾乎打散了他一身老骨頭,迄今餘悸猶在,這也就是他先前一直潛伏不敢出頭的原因所在。

  其實,這傢伙的陰煞潛能火候精純,比同門師兄弟酆都五鬼高明,飛災九刀曾說過他將修至地行仙境界,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大意輕敵,被出其不意打得七葷八素,幾乎送掉老命。

  一朝被蛇咬,三年怕井繩;他一看清來人是飛災九刀,驚出一身冷汗。

  剛才驚走他的暗器,只是一段帶葉的小樹枝而已,飛行時所以破風聲甚大,把他嚇了一大跳,還以為是什麼可怕的怪暗器呢!

  重新拔出腰帶上的紫金如意,拉開馬步立下門戶戒備,而且徐徐後退。

  「你如果練有男殘煉魂羽士的遁術,也許可以逃得老命。」飛災九刀一面說一面逼進:「不然,你必須全力一拼。

  「這次絕不饒你,因為你知道程姑娘的底細,只有殺死你才能保全她,死人的嘴最穩當了。」

  他哪能比得上男殘?

  宇內雙殘比天下四煞的名頭高了一級。

  即使比得上男殘,也無濟於事,男殘的右手,就是被飛災九刀砍斷的。

  「上次老夫一時大意失手,這次你無奈我何。」他色厲內荏,口氣雖強硬,掩不住怯意:「小輩,女人禍水,那淫婦對你又愛又恨,早晚會毀了你,快先殺了她,你我再放手一拼。」

  「哼!你提醒了我。」

  「提醒你什麼?」

  「你要製造逃命的機會,這裏距杏園不遠,你很可能逃得掉,那麼,程姑娘將有可怕的災禍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所以,你必須死,而且要死得快。」

  「小輩,咱們好好商量……」

  「沒有商量,你不死,程姑娘後患不止,所以我要用第九刀飛電刀殺你。」

  飛災九刀的尖刀插在腰間的皮護腰橫刀套上,兩手空空,要想拈取皮護腰飛刀插內的飛刀,剎那間是不可能辦到的事。

  一聲大吼,他揮動紫金如意前衝。

  電芒一閃即沒,飛電刀真有閃電一樣快速。

  他身形急挫,雙腳著地幾乎挫倒,還不知中了飛刀,反正入體的飛刀打擊力道不大,飛刀太利,他前撲的狂急衝勢中止,是被神經崩斷的自然反應,與飛刀的打擊力道無關。

  「再衝上來!」飛災九刀沉叱:「看你能支持多久?」

  相距還有丈二三左右,一撲即至。

  他一咬牙,邁步作勢衝上,要作垂死的拼搏。

  電芒再閃,再沒。

  第一步邁出,但沒有衝勢,後勁乍消,衝不出。

  電芒第三次乍現乍隱,沒入心坎要害。

  前兩刀一中肚腹,一中丹田,所以仍能支持不倒,這兩處部位不是要害;至少不是一擊即倒的要害,只會令人痛得受不了,飛災九刀不想在第一刀就要他的命。

  「呃……」他悶聲叫。

  「你要死了。」飛災九刀冷酷地說。

  「砰!」他仰面便倒。

  飛災九刀冷然走近,毫無感情地拔回三把飛刀,在他身上擦掉刀上的血跡。

  「嗄……」他喘出最後一口氣,雙目一翻,抽搐著的手腳徐鬆。

  「不要再虐待你自己,好嗎?」飛災九刀扶起程貞的上身,拍活了被制的身柱穴:「回武昌去吧!

  「任何事,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。終有一天,藍家兄弟,或者其他像陰曹惡煞一類的人,會發現你的圖謀,你的下場令人不寒而慄。」

  「除非你……你要我。」她哭泣著說:「我必須找……找到強……強力的倚靠,才……才能安……安心地離開他們,向他們討……討回公……公道。」

  「我抱歉。」飛災九刀向後退,眉心緊鎖:「我有了麻煩,不知該……該怎辦才好……」

  「你有什麼麻煩?」

  「女……女魃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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