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七七


  「天斬刀……」沉喝聲如乍雷,房屋亦為之簌簌撼動,柱壁搖搖。

  狂野閃爍的刀光,鍥入五隻大袖的袖網中,利刃破風擊破陰風勁流的銳嘯,令人聞之毛髮森立,心膽俱寒,腥臭的陰風八方迸散。

  鬼號聲刺耳,五個披頭散髮的厲鬼五方飛散,從破塌的門窗破空飛走了。

  飛災九刀的身形乍現,顯然有點力竭的現象,身形一晃,勉強穩下馬步,無力繼續追擊。

  地面,灑落兩叢血跡,掉落一隻大袖,一條仍在抽搐的手臂。

  一個厲鬼退得最慢,是向破了的內間門外退的,腳下一虛,幾乎摔倒。

  飛災九刀吸口氣強提真力,揮刀猛撲而上。

  外面是客房的外間,厲鬼踉蹌了兩步,定下神向大開的房門衝去。

  外間應該沒有人,桌上原來有一盞光度幽暗的菜油長明燈,這時側首的長凳,突然無緣無故向外急移,恰好擋住了厲鬼的去路。

  厲鬼驟不及防,而且受了重傷反應遲鈍,被長凳一拌,砰然向前急栽,長凳也折腳塌倒。

  黑影暴起,劍光乍現。

  「要活……的……」追出外間的飛災九刀急叫。

  叫晚了,劍光如匹練,射入厲鬼的後心。

  是斷了右臂的厲鬼,劍透心幾乎被釘死在地上。

  黑影拔劍側閃,身形顯現。

  「怎麼一回事?」黑影急問。

  是呂綠綠,大膽地潛伏在外間突起發難,先用凳拌,再一劍取命。

  「五個混蛋偷襲。」飛災九刀不勝惋惜地收刀說:「先用迷魂攝神藥物打頭陣,再破屋以五毒陰風聚力一擊,他們幾乎成功了。」

  「哦!他們……」

  「他們在藏劍山莊事件中,扮演了重要的腳色,我栽在他們的五毒陰風上。」

  「李……李兄,你不怕迷魂攝神藥物,不怕五毒陰風?」呂綠綠頗感意外。

  「上一次當學一次乖,我已有周全的準備,這些毒物傷不了我,除非我事先毫無警覺戒心。」

  他翻轉厲鬼的屍體察看:「其實他們五個人正大光明聯手合擊,很可能憑真才實學就可以送我下地獄,今晚他們栽得很冤。」

  「怎麼說?」

  「他們先攻擊床,已耗損了三四分精力,被我猝然反擊,已無法聚勁合擊了。」

  「他們是……」

  「很像傳聞中的酆都五鬼,長生殿的五位座主。」他拖起屍體:「可惜你把這個鬼殺了,沒有口供,無法追查指使他們的人了,他們本來是極為陰毒可怕的名殺手,能請得動他們的人並不多。」

  「你認為是誰?」

  「以往我認為是路莊主,現在知道這五個混蛋是酆都五鬼,那就與路莊主無關了。路莊主不是浪得虛名的人,絕不可能不惜羽毛與惡名昭彰的殺手打交道。」

  「那可不一定哦!」呂綠綠笑笑:「你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很危險。為達目的,不擇手段。

  「這是稱雄道霸者的金科玉律,誰不遵行誰就必定與雄霸絕緣。

  「他用不著自己出面請殺手,自有人替他跑腿暗中辦理,只要經過三五個人輾轉授意,一切線索都會掩蓋得天衣無縫。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別管死屍了,留在這兒,沒錯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他放下屍體。

  「讓他們的同伴收屍,你哪有工夫替他們埋葬?這裏不能住了。」

  「我去叫店伙換房間……」

  「店伙一定嚇壞了,怎敢再替你換房間?換也不會有。這樣吧!我那裏有內外間,你在外間安頓一宿好了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你不會怕我吧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有你在,那個該死的淫賊一定不敢再來,我也可以安心地安歇一夜,整晚擔心實在不好受。拾奪你的行羹,走啦!」

  他略一思索,著手拾奪包裹,表示接受對方的邀請。

  ***

  兩個黑衣人剛飛越院牆,白衣女郎恰好從另一面院牆躍過,看到兩黑衣人的背影,不假思索地銜尾急追,飛登屋頂後,便拉遠距離,避免被黑衣人發現,夜間穿白衣不宜緊迫追躡。

  走在後面的黑衣人,背上負了一具屍體。

  不久,縱落一家普通住宅的天井。

  內堂中燈光明亮,四個披頭散髮的黑袍人都在,其中一個臉頰包了傷巾,傷勢不算嚴重。

  兩個穿黑勁裝的人入室,將屍體往地面一放。

  「遺體順利帶回。」一名黑勁裝大漢抱拳行禮:「房中不見有人,人去房空,在下不敢多逗留,帶了遺體匆匆離開。諸位還有何吩咐?」

  「沒事了,謝了!你們請便。」上首的黑袍人大袖一揮,示意來人可以走了。

  兩個黑勁裝大漢行禮退走,從天井跳牆走了。

  兩個黑袍人仔細檢查屍體,脫掉屍體的黑袍詳加檢查,用手指探索創口。斷臂的創口一摸便知,利刃的威力可怕。

  右脅也挨了一刀,斷了三根脅骨,但鋒刃未深入內腑,可知這一刀並非致命創傷。

  「奇怪!」檢查背部創口的黑袍人站起說:「背部一刀穿心,創口為何如此寬闊而準確?不可能是被人從後面追襲擊斃的。

  「老三撤走的路線是外間,那小輩不可能追及出刀的,我親見他收刀下挫,勉強穩下身形。除非……」

  「除非外間有人隱伏截擊。」另一名黑袍人說:「那小輩用的是尖刀,鋒狹而銳,創口絕不可能擴大。

  「老三是被劍殺死的,創口兩端有割裂痕跡,尖刀的創口只有一端割裂現象,所以,小輩在外間潛伏著同黨。」

  「不可能的。」上首的黑袍人斷然說:「小輩沒有黨羽。老四,你相信有人能輕易逃過咱們搜魂術的搜索嗎?

  「外間絕對不可能有人潛伏,咱們已用搜魂術搜了三次,整座客房只有小輩一個人,那是無可置疑的。」

  「那……那麼,老三是被誰所殺的?」老四不同意:「我敢保證老三背部的創傷,絕非小輩的尖刀所造成,這也是無可置疑的。」

  「老大,假使有一個練了龜息術,定力超人功臻化境的人,事先也知道咱們搜魂術的底細,貼伏在地面用龜息術行功,是不是可以逃過搜魂術的搜索?」另一名黑袍人提出疑問:「在發動的前一剎那,我的確感到外間似乎有輕微的聲息傳出,但……但似乎不像是人。」

  他們如果親自察看,必定可以看到飛災九刀的房內,內間與外間之間的門內,有一頭死貓。

  連一頭貓躡走的聲息也可察覺出來,搜魂術的確不可思議。

  「就算有這麼一個人。」老大搖頭:「但在咱們發動時,他也不可能不被波及。再說,真有這麼一個人的話,他一定會配合小輩夾攻,咱們恐怕一個也逃不掉,一個小輩咱們已撐不住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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