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四七


  「呵呵!原來是程姑娘。」走在前面的一條龍戒心盡除:「藍七爺並沒指定咱們兄弟搜殺的路線,咱們只好信步走動啦!哦!天成老弟怎麼還沒趕回來?」

  「至遲傍晚時分可以趕到。」程貞神態悠閒地傍著兩人舉步:「他要等藍大爺從汝寧趕回,算行程今天該到了。

  「晝夜兼程人受得了,坐騎可吃不消,所以無法及早趕回。飛災九刀這狗東西害人不淺,把咱們克期獲取許州的大事耽擱了。」

  「呵呵!程姑娘,你對藍老哥兄弟爭霸業的事,倒是怪熱心的嘛!」

  「這叫嫁雞隨雞呀!天成已決定年底明媒正娶我做他的妻子,他的事業也就是我的事業,我當然應該盡心呀!藍大爺請兩位助拳……」

  「咱們兄弟沖江湖道義來助拳的,可沒收藍老哥的禮物。」

  「真可惜!」

  「可惜什麼?」

  「沒收禮物,你們死得甘心嗎?嘖嘖……」

  「你說什麼?」

  「我說死!你們死吧!」

  兩人幾乎同時雙目一翻,向前一栽,手腳略一抽動,像是突然睡著了。

  程貞冷冷一笑,拔出兩人的劍,在每人的左頸割了道大創口,用對方的內衣拭掉劍上的血跡,兩把劍拋散,再將屍體拖開。

  在附近踏出一片凌亂的足跡,表示附近曾發生過短暫而激烈的打鬥。

  她突然停止踏草,警覺地拔出布卷內的劍,動人的媚目中,湧起懾人的寒芒。

  側方的一座小坡丘頂端,坐著一個青衫客,相距約十五六步,這人不知是何時到來的?

  「你是誰?」她沉聲問,緩緩向坡丘接近。

  「不要問我是誰,你叫我青衫客好了。」

  「貴姓呀?」

  「不必問,你不知道我,我卻知道你。」

  「是嗎?」

  「不要上來,程姑娘,我知道你所用的毒很可怕,絕不可站在你的下風和你打交道,最好保持三丈以上的距離,越遠越安全。」

  「這不公平,你知道我的底細,而我卻不知道你的來歷。」對方已經揭破她的身分,她只好在丘下止步,媚目亂轉,心中在轉其他念頭。

  「你曾經給予別人公平的機會嗎?」

  「有時候我會給的。」

  「當你有必勝的信心時?」青衫客苦笑。

  「對。」

  「你很坦白,坦白得可愛。」

  「謝謝誇獎。」

  「程姑娘,你為何這樣做?」

  「我做了什麼啦?」

  「不要妄想躍上來,我伸一個指頭就可以在丈外把你擊倒。」青衫客及時提出警告,制止她躍上的衝動:「我是指,你殺死幫助你們的自己人,佈置假現場嫁禍給飛災九刀,為何?」

  「我永不會告訴你。」

  「我會留心查……」

  她銀牙一咬,飛躍而上。

  青衫客一閃不見,消失在丘後的草木叢中。

  她發狂般窮搜,焦灼的神情擺在臉上。

  ***

  先後在三處地方,建了三座樹棚。

  三座樹棚放棄的原因,都是血腥味令人受不了,必須遷地為良。

  即是說,曾經先後發生了三次瘋狂的搏殺。

  凡是找來向飛災九刀襲擊的人,每一次只有一個人活著離開,留一個活口回去傳播可怕的慘烈屠殺實情。

  每一座樹棚,都是吸引強敵前來送命陷阱,有如黑夜中荒野裏的燈火,吸引那些嗜光性的生物。

  飛災九刀說得對,他不相信世間全是些不怕死的人。真正不要命不怕死的人,畢竟為數有限。

  除非受到煎迫,在威迫利誘下身不由己;或者自以為是強者,自信必定可以成為勝家;或者為了某種理由,不得不接受殘酷的挑戰;可以說,世間絕大多數的人,都不願向死神挑戰。

  好死不如惡活。死,畢竟不是什麼有趣的事,雖則每個人最後都會死。

  慘烈的殺戮,嚇壞了不少自以為不怕死的英雄好漢。

  恐怖的傳聞,像瘟疫般向江湖轟傳,聽到的人無不心驚膽跳,飛災九刀四個字真成了瘟疫的代名詞。

  他在一處河灣的深潭旁,開始搭建第四間樹棚。

  其實,一個像他這樣的亡命,任何地方都可以作宿處,實在用不著辛辛苦苦砍樹枝建棚屋,必要時,爬上樹躺在橫枝上同樣可以睡覺。

  或者,三兩天不眠不休,並不是困難的事。可知他之所以建樹棚,目的並不在於準備一處睡覺的地方。

  日影西斜,好像沒有幾個不怕死的人找來了。

  他所選的地勢,必定有良好的視界,有可以施展的格鬥空間,有進退容易的通道。這就是所謂地利,他必須為自己製造一切有利的優勢。

  用幾束連枝帶葉的小樹編成門,掩住棚口。

  現在,棚裏可以安頓了,從外面看不到裏面的景物,裏面到底有些什麼玩意,必須進去才能發現了。

  他滿意地拍掉手中的碎屑,抬頭察看四周片刻,神光炯炯的大眼中,煥發出陰森悍野的光芒。

  到了河灣的草地上,他輕撫悠閒地吃草的烏騅。

  「晚上,再給你弄麥豆來。」他像和老朋友談心,對動物,尤其是馬匹,他有一份特殊的感情。

  八年烽火,近三千個日子,他都是與馬匹在一起度過的。這期間,他曾經親手埋藏了心愛的二十匹戰馬,可知戰鬥慘烈的程度。

  這是渦河的一條支流,河床寬僅七八丈,但在這一帶形成一處幾近直角的河灣,成為一座廣約五六十畝的巨潭,水色略為混濁,不知到底有多深。

  他建棚的地方在潭下游,岸邊是白頭的蘆葦叢,和高僅兩丈左右的零星雜樹。

  他往蘆葦叢瞥了一眼,誰也不會發現他在裏面所安裝的防險小玩意。

  鬼面神勢力範圍在大江北岸,有許多水性高明的爪牙,派人從河灣接近突襲,這正是最理想的登陸點,全力一衝,就可以堵死這一面的出入路線。

  他回到棚前,再次察看四周片刻,掀門鑽入棚內,掩上門,不久便萬籟俱寂。

  現在,前來襲擊的人,可以放心大膽接近了,保證可以把他堵死在樹棚內。

  ***

  東面兩三里外的小岡上,可以遠眺他建棚的河灣。

  周小蕙在一株大樹下,從竹編的提籃內,取出一隻荷葉包,在草地上心無旁騖地攤開。是一包香噴噴的鹵雞,看色澤便知道一定相當可口。

  她不再易容,回復本來面目,但身上仍然穿了村婦裝,明眸皓齒的美麗面龐,與衣裙不但不對稱,反而讓人一眼就看出破綻來。

  擺妥幾包食物,籃中又取出一隻酒葫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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