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 |
四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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陰曹惡煞先是咒罵,然後是叫喊,然後是哀號,然後……然後斷了聲息。 身旁到了另一位青衫客,不住搖頭苦笑。 「不要再打了,再打就要骨碎肉鬆了!」青衫客忍不住出聲勸阻:「他的護身陰煞已經散了,再挨不了幾下啦!」 砰一聲大震,陰曹惡煞被摔倒在桌下。 「這點點能耐,也敢在我飛災九刀面前托大猖狂。」飛災九刀站在一旁像一座山,語氣充滿輕蔑:「你這把老骨頭,其實禁不起幾下狠的。 「真不明白你能憑什麼狗屁能耐,混到天下四煞之一名頭的,也許真是天下無人。你今天實在非常非常的幸運,沒逼我拔刀殺死你。爬起來!給我滾!」 陰曹惡煞爬不起來,躺在樓板上呻吟,像頭快死的病狗。 總算出來一位食客,把陰曹惡煞背下樓走了。 青衫客等飛災九刀回座,自己也打橫落座。 「你把大名鼎鼎,武功超絕的陰曹惡煞,用一頓粗俗的拳掌打慘了。」青衫客文質彬彬,不像一位武朋友,半百年紀氣概非凡:「陰煞大潛能至柔至韌,沒有寶刀寶劍決難傷得了他。」 「他可以馭神移物,將修至地行仙境界了。」飛災九刀說:「要不是他太狂太大意,百招之內我無奈他何。不過,結果仍是一樣的。」 「你用何種蓋世奇功剋制他的?」 「無可奉告。在下剛才的話,閣下應該聽到了。武功的高低深淺,是隨時地情緒而有所不同的,誰也不敢保證他能在任何時候,皆保持一定的水準。我不甘菲薄,敢說見識、經驗武功,都是第一流的。 「但我傷過、痛苦過、困過、甚至死過,而對方並不比我高明。大叔,你不會也想試一試在下吧?」 「我哪敢?」青衫客笑笑搖頭:「我可不想招惹飛災上身。你把鬼面神逼回來,是不是有點失策?」 「何以見得?」 「讓他與路家的人火拼,死傷就差不多了,鷸蚌相爭,你漁翁得利,再收拾他豈不輕而易舉?」 「那時,他將多增一倍人手,挾兩方面的力量全力對付我,豈不弄巧成拙?他們同仇敵愾,可能性很大。」 「你有找他的正當理由嗎?」 「有。」 「請教。」 「武朋友玩命,爭名奪利刀頭舔血,這是無可厚非的事實,彼此的機會是相等的,學藝不精就不要玩命。 「路莊主燒我的家園就千不該萬不該,我與他並沒有任何利害衝突。我被南毒的子女用毒暗算,被五個也會陰煞潛能,並善用五毒陰風的人猝擊,我都不怪他們,因為只能怪我大意,彼此的機會是相等的。 「而在南陽,鬼面神並不知道我的身分,事實上,那時我病毒交加,性命垂危。而他,卻慘殺了毫無反抗之力的紀郎中一家老少婦孺,我天幸逃得性命。 「他這樣做,我不能原諒他,他沒給紀郎中和我有任何機會,他必須血債血償。大叔,我不希望聽到你說任何不中聽的話。」 「我不能說,因為我毫不知其中內情。」 「那就好。大叔貴姓?」 「姓名重要嗎?」 「並不算重要。」 「那就好。」青衫客模倣他的口吻,維妙維肖:「你只要明白,我是同情人的人就夠了,你不妨叫我為青衫大叔。再見。」 目送青衫客下樓,他突然想起了些什麼。 「陰曹惡煞具有練近化境的陰煞大潛能,那五個路莊主請來對付我的高手,也具有相當火候的陰煞潛能,他們彼此之間,會有些什麼干連?」他心中暗自嘀咕:「會不會是同門?天下間具有這種陰毒奇功的人並不多。可是……同門不可能分助兩方呀!」 他對青衫客說,並不怪用陰煞潛能與五毒陰風猝襲他的人,這也是實情。 雙方交手生死相決,對方突出奇學取勝理所當然,這比程貞用大崩香暗算他更光明正大,沒有仇恨可言。 真正讓他受到傷害的,並不是陰煞潛能,而是隨後乘虛而入的五毒陰風。這只能怪他自己大意,在毫無戒備中吃虧上當,生死相拼,他該用上所有的絕學求勝,才不至於枉送性命。 他隨即打消了查究的念頭,認為無此必要。 既然那五個人是路莊主請來的,同門的陰曹惡煞當不會為鬼面神助拳了,同門相殘,可能嗎? 酒足飯飽,他結賬離店,返回客店途中,他不住思索青衫客的來路,但得不到結論。 可告慰的是,青衫客不是敵人。 人與人之間,第一印象最為重要。他對青衫客的第一印象相當好,對方的人才風度皆留給他頗為深刻的印象和好感。 他在想:暴風雨快要來了。 *** 接近店門前的廣場,突然發現對街的小巷口,出現一個頗為熟悉的身影。 該說是背影,一個婀娜多姿的背影。 他的記性頗為驚人,幾近過目不忘的境界。 那背影穿了普通婦女的青衫布裙,顯然化了裝易了容,但身材與走路的近乎誇張款擺,他一眼便看出這人是誰,不假思索地拔步便追。 很不幸,落店時光,店外人、馬、車亂成一團,街上也行人眾多,等他排眾追出,背影已經不見了。 他不死心,奔至巷口察看。 這是一條防火巷,黑沉沉聲息全無。 街兩端,行人往來不絕,甚至近乎擁擠,已經無法找出那女人的去向了。 「是程貞,沒錯。」他心說:「她的處境太危險,我真得為她盡點心意。」 程貞是毒魔的門人,而她卻與無雙秀士藍天成走在一起,成為一雙兩好眾所周知的姘頭。 假使毒魔得到師兄一家老少,慘被鬼面神屠殺的兇訊,趕過江來報仇雪恨,她的處境委實不堪。 可是,他無能為力,怎知道程貞躲在何處? 「我得找找看。」他自語,不死心,大踏步進入小巷,腳下漸緊。 *** 巷底的一座深院裏,五個男女正在進食,三男兩女,全都是四十出頭,頗有氣概的武朋友,平時刀劍不離身,連進食也佩帶著刀劍,不怕麻煩。 酒菜很豐盛,五個人吃得十分滿意。 食廳燈光明亮,壁上有燈籠桌上有燭台,而外面卻黑沉沉,門窗大開,院子裏花樹茂盛,影響了視界。 一個黑影像個無形質的幽靈,無聲無息到了南面的明窗下。 南面的明窗大開,微風帶來涼意向廳內流瀉。 「江老哥,你說咱們少殿主,被飛災九刀砍了一刀,到底是真是假?」坐在上首,獰惡醜陋身材奇偉的人,向右首的同伴問。 「你不會問呀?」右首的江老哥不直接答覆:「貴少殿主難道沒告訴你?」 「這種丟人的事,怎麼問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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