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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五


  「張兄,又叫我二公子?」

  「這……冠章,他們是誰?」

  「無情劍夫婦。」

  「哦!他們怎麼見了就跑?」

  「他們以為我是家兄。」二公子笑笑:「這些都是恩怨分明的可敬人物,默默地在一旁替家兄盡力,卻又怕影響家兄的聲譽,因此極力避免照面。只有威麟堡主死了,他們才會悄悄地離開。」

  「到底有那些人在暗助?」黑衫客苦笑:「假使誤會了豈不糟糕?」

  「不會的,他們精得很,我們的穿著打扮,他們一看便知。再就是流露於外的氣質,瞞不了這些老江湖,何況他們對威麟堡的人印象甚深,不會弄錯的。趕兩步,看家兄有何計畫。這些傢伙燒不出來,顯然住處下面另有地窟地道藏身,必須改變計畫才行。」

  「我總覺得可能會有衝突,趕快到聚會處集合,要看所有的人到齊我才放心。」黑衫客說:「這些人一個個都心黑手辣,打了才說那才糟呢!我們暗中前來潛伏的人對他們來說,都是生面孔……」

  右側方高僅及脛的草叢中,本來不可能藏得住人的,這時二十步外突然站起無虧散人的身影。

  「哈哈!小伙子,你以為我們都是飯桶嗎?」無虧散人大笑:「你們昨天凌晨從臨漳方面繞過來,我們便知道了。離魂門威麟堡那些雜種,注意力全放在城裏的喬小哥身上,反而忽略了山門附近的警戒,盡在喬小哥算中。你們快走吧!西面傳來朋友們的信號,好像有厲害的人物不期而至,你們快去與喬小哥會合,以免碰上。」

  「笑話,我們正要找人鬆鬆筋骨呢,就怕碰不上人。道長,一起走吧!晚輩喬冠章,逍遙公子是我哥哥。」二公子抱拳行禮。

  「貧道看出來了,所以請你們走呀!如果是令兄,貧道是不會現身的,這就走!」

  穿越一座樹林,前面傳來一聲短嘯。

  「是和尚和他的三位朋友,碰上勁敵求援了,貧道先走。」無虧散人一躍三丈,穿林飛掠而走。

  遠出半里地,扭頭一看,老道愣住了。

  老道的鬼影功號稱快得天下無雙,以為自己全力施展,喬二公子三個人恐怕落後百步以內,無法循蹤跟來了。

  可是,喬二公子三個人緊躡在身後,一個也沒少,甚至神定氣閒,似乎並沒有用全勁呢。

  「後生可畏!」老道心中嘀咕。

  六個魁梧的人,圍住了不了僧和三位中年漢子,那位穿了騎裝相貌威猛的佩劍大漢,正和不了僧徒手相搏,一雙鐵拳急如暴雨,把不了僧的大天雷掌逼得施展不開,攻勢太急太猛烈,大天雷掌根本沒有全力一擊的機會,因此天雷掌勁道弱得連風聲也無法帶起,狂亂地對架、閃退、躲避,完全處在挨打的惡劣境地。

  三位中年漢子想衝上相助地無能為力,其他五個更魁梧的人虎視眈眈,不住發出警告參與的笑罵聲。

  看到無虧散人與喬二公子疾掠而來,兩個魁梧的人一打手勢,同時迎面截出。

  「來得好!」一個人高叫:「一僧的搭檔一道來了,正好一起擒住送給范堡主做禮物。」

  喬二公子的身形,突然加快了三倍,風聲乍起,無虧散人只感到身側藍光一閃,這才看清喬二公子已經超越到前面三四丈去了。

  「老天爺!」老道脫口驚叫:「流光遁影,我這九成火候的鬼影功算是小巫見大巫完蛋了。」

  第二個人影也電掠而過,是那位挾虯龍棒的中年大漢。

  黑衫客是最慢的一個,但也漸漸超越。

  「慢來!我出山虎在此。」一個魁梧的人怪叫,迎著疾射而至的藍影一拳搗出。

  拳出勁氣如山,真力遠及文外,好可怕的撼山拳,與少林的百步神拳同稱內家拳絕技,宇內三大霸道拳技之一,丈外可以傷人,八尺內可以裂石開碑。

  「滾你的!」無畏地衝進的喬二公子笑罵,右掌一托一掀,拳勁向上洩散。

  「哎呀……」發撼山拳的人驚叫,仰面向左斜飛三尺高,再砰一聲摔了個四仰八叉手腳朝天。

  「二公子,讓我鬆鬆筋骨。」使虯龍棒的人大叫著超越,一棒向第二位仁兄挑去。

  那人哼了一聲,向左一閃右掌倏出。

  豈知身形一動,馬步未穩的剎那間,虯龍棒的蛟筋帶飛拂,閃電似的纏住了對方的右腳。

  「起!」

  喝聲震耳,那位仁兄已頭下腳上飛舞而起,狂叫著手舞足蹈飛出三丈外,隆然墮地聲勢驚人。

  「是太行八虎的六虎,威麟堡的強盜朋友。」黑衫客叫:「把他們捉住送官,威麟堡就成了不設防的城堡了,下重手!」

  一照面倒了兩個,其他四虎大駭,逼攻不了僧的一虎也急退幾步,臉色大變。

  「劉安,不要敲斷他的腿!」喬二公子喝住了虯鬚同伴,及時救了被摔飛那位仁兄的腿:「張大哥,讓他們滾回山寨,讓他們回去保護威麟堡,咱們好冠冕堂皇聲討威麟堡大開殺戒,才能向江湖立威。」

  劉安一腳將在地上掙扎難起的人,踢得翻了三匝。

  「大爺我,要命閻羅劉安。」劉安的嗓門像打雷:「記住了沒有?咱們在威麟堡見,下次大爺一定要你的命,你最好先在脖子上加鐵護脖,免得大爺一下子就勒斷你的雞脖子,快滾!」

  兩個武功最高明的虎成了病虎,其他四虎驚得手腳發軟,怎敢再逞強?狼狽地架住兩同伴,像見了鬼一樣,向不遠處繫在樹下的六匹座騎奔去。

  他們逃回太行,從此不敢接近威麟堡,以免惹火燒身,對外更不敢聲稱是威麟堡的朋友。

  一切外援已絕,幻境正陷在火海中。

  ***

  大火燒了兩個半時辰,酉牌初,各處仍在冒起裊裊青煙,幸好這場風來得及時,不但助長燃燒的速度,也吹走了濃煙,同時也加速冷卻作用。

  幻境中心的防火設備相當完善,兩丈高的院牆外圍,有將近十丈寬的短草地帶,短草燒近院牆,威力已減至最小程度,再被高高的院牆一阻,便自行熄滅了,因此佔地數十畝,有房舍十餘間的幻境中心,並沒被大火毀滅,僅將所有的花木烤焦而已,瓦面上積了三寸厚的灰燼而已,受損不大。

  人和牲口都藏在地窖下,地窖本身設有濾煙的設備。

  離魂門經常用煙阻止外人接近,住處同時也暴露在濃煙中,所以濾煙設備十分完善,躲在地窖裏的人和牲口都幸而無恙。

  人都出來了,天已黑了,莊院四處仍然熱得像個大火爐,不時飄來一陣陣時淡時濃的青煙。站在院牆上舉目四顧,但見仍在燃燒的地方火光明滅,像是滿天繁星,整個十餘里方圓的荒野成了一片焦土,燒不毀的砦堡星羅棋佈,裏面的人大概一個也活不成了。

  大地熱烘烘,遍野餘燼,沒有人能進入,當然也不可能衝出去。

  「本門五十年經營,毀於小畜生一把火,我好恨!」慕容門主舉拳仰天厲號:「此仇不報,何以為人。」

  「在下十分抱歉。」范堡主訕訕地說:「替貴門帶來如此慘重的災禍,在下唯一能做的事,是把全堡的精英出動,與小畜生決一死戰,以慰貴門死去的弟子於九泉。」

  離魂門的弟子與隨從人數量並不多,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神秘的面目,經逍遙公子的人與及一僧一道那些人,在放火時的零星截殺,損失已經夠沉重,再加上砦堡內逃走不及,或者逃至半途便陷入火海被焚斃的人,損失已超過三分之一,真夠慘重的。

  「這不能全怪你。」慕容門主倒是明白事理的人:「沖一門一堡的交情,咱們互相幫助是應該的,出了事不能怨天尤人,這就是江湖道義,怪只怪咱們錯誤地估低了小畜生的實力,才遭致如此慘重的失敗,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。我好後悔,我真該那天把他引來時斷然斃了他的,一時糊塗縱虎歸山……」

  「咱們都曾錯過大好的機會。」范堡主不由悔恨交加:「在真定我就該命先頭人員除去他的。慕容門主,這小畜生絕不會以燒了貴門的魔域幻境為滿足的,明天一早,恐怕他們會兵臨城下了,這裏……」

  「他進不來的,哼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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