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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一


  「正相反,該威麟堡負責,因為范堡主無憑無據,他指稱你黑吃黑奪了他的珍寶,所提出的證據薄弱得很。」

  「好,公道自在人心,淳于前輩,在下尊敬你。」

  「喬老弟,俗語說,冤家宜解不宜結,真要各走極端,畢竟不是江湖之福。」魔鎚還真有點公道氣概。

  「是呀!在下深有同感。在下出道三四年,羽毛未豐,勢孤力單,老實說,真要與天下第一堡結怨,不啻雞卵碰石頭,可以說,想走極端的絕不是我。」

  「那麼,老弟是願意接受調解了。」

  「在下求之不得,只要合情合理,就算吃點虧,在下也認了。」

  「老夫相信不至於令老弟吃虧,請相信老夫的誠意。」

  「在下絕對相信。」

  「那好辦,老夫相信定可化干戈為玉帛,咱們到店裏談,請。」魔鎚讓路舉手促客。

  「淳于前輩,在下認為沒有什麼好談的,事情很簡單,在下願意息事寧人,前輩只要把雙方應該做的事,簡單明瞭吩咐下來就行了,以前輩的聲望,在下相信不至於讓在下太吃虧,畢竟錯在范堡主。」

  「呵呵!大太陽下火氣大,談不出什麼來的……」

  「坐下來更火大,屋子裏更熱。呵呵!在下洗耳恭聽前輩的吩咐。」

  「這……好吧。」魔鎚知道無法勉強對方坐下來談:「由老夫偕同眾朋友出面,向范堡主討回你的車馬行囊,由威麟堡的重要執事人員,向你賠不是,如何?」

  「好哇!在下絕對同意,以范堡主的聲望地位,這樣做在下已經感到萬分光彩了。」

  「本來嘛,這也是不傷和氣的好辦法,必要時,也許范堡主會親向老弟致歉呢。」

  「不敢當不敢當。在下在何處接收車馬行囊?」

  「這樣好吧?老弟在湯陰等候一天半天……」

  「好,在湯陰等候前輩的指示。哦!前輩可別忘了,在下車內的八寶箱,裏面的物品,希望不要少了些什麼重要的東西,尤其是京都四大錢莊莊票,與及寶泉局的官票,那可是在下的全部家當,不能少的。」

  「什麼莊票官票?」魔鎚臉色一變。

  「哦!該稱銀票。」逍遙公子泰然地說:「四大錢莊的莊票各兩張,每張面額是一萬兩銀子,折色銀已付十足兌現的莊票。四張寶泉局的官票,每張六千兩紋銀,也是折色銀已付十足兌現的官票,總計十萬零四千兩。」

  「什麼?」

  不但魔鎚怪叫,其他的人也喧嘩起來。

  「在下再說一遍……」

  「你少給我胡說八道。」魔鎚大叫,這就不像一個調解人了。

  「咦!你這位主持公道的道上前輩,怎麼說我這受害人胡說八道?」逍遙公子臉色一沉:「淳于前輩,你這就不上道了。」

  「你這是惡意勒索!」魔鎚沉不住氣,嗓門大得很:「你車上僅有一些金銀……」

  「你給我說話放清楚一點。」逍遙公子的嗓門更大一倍:「我車上有黃金一百二十斤,紋銀兩百斤,金銀合計五千兩以上,在你魔鎚淳于天瑞口中,輕鬆得成了一些金銀,你家裏大概一定比一些更多一些了,難怪你敢拍胸膛充任魯仲連。十餘萬兩銀子,挑也要六七十個人,如果由你閣下負責賠償,把尊府的所有男女老少全部出動也挑不完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
  「我怎麼啦?你以為我勒索?你可以到我逍遙公子行腳所經的各州縣去查,就可以明白我逍遙公子有十餘萬兩銀子不是騙人的了,在衛輝府短短幾天中,就花了萬餘兩銀子。你如果沒有把握追回,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硬充調人,因為你的分量,還不配叫范堡主把吞入肚子裏的贓物吐出來。」

  「你不能……」

  「我能的,因為我可以給你時間到京都,向四大錢莊和寶泉局,查我的銀票來源。問題是,你必須保證銀票一定可以追回來,不然你憑什麼去查?其次是,調查屬實之後。范堡主不給你面子不吐出來,按理你得先賠償給我,你淳于天瑞是億萬富豪,這區區一些銀子不會有問題吧?」

  這一悶棍打得魔鎚暈頭轉向,章法大亂。江湖朋友真正稱得上富豪的人,屈指可數,能出手一千八百的人,也數不出幾個來。以威麟堡來說,本身開銷大,一文一兩地從下九流從事江湖行業的人身上榨來,實在攢聚不了多少錢,所以才利令智昏,不顧一切後果,設計搶劫孫中官和閻知縣價值二三十萬的珍寶,二三十萬可是嚇死人的數字,值得用身家性命來謀奪。

  魔鎚名義上號令燕齊黑道朋友,事實上只是空架子。京都天子腳下,龍蟠虎踞豪傑如雲,財路窄小。

  山東已有欽差馬閻王一群三山五嶽爪牙控制,大部分黑道行業無利可圖,有大半已經改行轉道,改做匪盜不受黑道管制了,常例錢逐日減少來源。

  所以,魔鎚這個司令人自己就在鬧窮,別說十萬八萬,他連一百八十也拿不出來呢。

  「你……你這不是存心坑人嗎?」魔鎚怒叫:「好小子,你……」

  「你給我聽清了。」逍遙公子厲聲說:「你老兄帶了這麼多人,並不是想充調人來的,你我都是一丘之貉,誰肚子裏的牛黃馬寶都瞞不了對方。你趕快撕下假面具,水裏火裏在下奉陪。如果你膽氣不夠,趕快把在下的條件帶給范堡主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我的條件很簡單,三條。」

  「你還有條件?你……」

  「我是受害人,理直氣壯當然有條件。」

  「你說說看。」魔鎚咬牙說。

  「其一,范堡主謀殺在下的事,在下不追究,但他得公開道歉;其二,銀票金銀完璧歸趙,一兩都不能少;其三,他到手的閻知縣珍寶,在下要分三分之一。」

  「什麼?你你……」魔鎚幾乎要跳起來。

  「你應該已經聽清了,在下不說第二遍。現在,你們可以走了。」

  「你這廝欺人太甚……」

  「閣下,我是尊敬你,你可不要自貶身價窮嚷嚷,記住你的調人身分好不好?」

  「反了……」

  一個留了花白山羊鬍的人,拉住了暴跳如雷想衝出的魔鎚。

  「淳于兄,他在耍我們。」這人陰森森地說:「對付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輩,江湖道義是沒有用的。咱們這些人和他說話,足以抬高他的身價,他的目的達到了,而咱們可就成了他的晉身之階踏腳之石了。唯一可行的方法是:殺。」

 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逍遙公子長笑震天:「你們假仁假義嘮叨了老半天,這時才把真正要說的話說出來,實在沒有半點擔當,你們自己並沒有把自己當人看,好可憐。咱們都是道上心狠手辣的貨色,同一類型的蛇鼠,各人的目的和野心彼此心中有數,實在用不著擺出偽善面孔裝門面的。現在,相信彼此都已經心照不宣,該刀頭舔血,為名為利三刀六眼解決了。」

  「氣死我也!」魔鎚終於爆發了:「只有血才能清洗你小輩加諸於老夫的侮辱。」

  「對呀!在下對閣下的處境十分同情。」逍遙公子獰笑:「自取其辱的人,是值得同情的。」

  一步一步把對方往死路上逼,逼對方先暴露猙獰面目,以便在理字上先站住腳,才可以大張撻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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