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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九


  「當然。」勞二堡主答得頂乾脆。

  「朱某曾經在綠林稱雄,在黑道也混過一段時日,幹過白道的保鏢,武林道義江湖規矩我懂。」五丁力士的嗓門大得很:「我認為貴堡的行事不上道,作風惡劣得很。我五丁力士一向自命不凡,幾乎打遍天下罕逢敵手,但在逍遙公子手下,朱某接不下一招。我輸了,輸了認輸。你們不講道義招惹了他,他不久就要來找你們,理直氣壯。老實說,不是我長他人志氣,貴堡雖則自詡高手如雲,但在我看來,你們在逍遙公子面前,比土雞瓦狗強不了多少。勞二堡主,這就是我奉告的老實話,你們有兩條路可走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……」勞二堡主要冒火了,聽不得老實話,老實話會刺傷人,誰都不願意聽。

  「兩條路。」五丁力士不在乎對方是否冒火:「一是把十餘萬金銀還給他,向他道歉。另一條是,趕快返回威麟堡,集中全力,在地利人和的有利條件下,和他決一死戰。老兄,十餘萬兩銀子誰都會眼紅,但任何人的銀子都可以搶,搶逍遙公子的銀子,要付出可怕代價的,吞掉了會肚子痛。好自為之,朱某是不會和你們走在一起的,後會有期。」

  五丁力士不但不是傻大個,而且聰明機警眼光夠,畢竟是當過強盜頭子打過硬仗的人,對情勢的估計判斷自有一套法寶。

  兩人不再理睬威麟堡的人,跨上馬揚長而去。

  街兩端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,引起一陣騷動,逍遙公子四個字,吸引了所有市民的注意,所有的人,皆向威麟堡的人投注不友好的目光。

  勞二堡主帶了爪牙們,臉上無光進入店堂。

  後面跟入兩名仙風道骨的青衫客,立即被兩名大漢轉身攔住了。

  「不可魯莽!」及時轉首回顧的勞二堡主,及時阻止兩名爪牙撒野。

  兩位青衫客淡淡一笑,向勞二堡主頷首打招呼。

  「公孫兄周兄,別來無恙。」勞二堡主抱拳行禮:「沒想到兩位行腳衛輝,恕罪恕罪,請至客室把晤……」

  「堡主可在?」公孫兄搶著問。

  「到城裏約會朋友,不久可能返店。兩位……」

  「兄弟從孟縣來。」

  「哎呀……」

  「勞兄,你們為何在此逗留?」

  「在此地等河對岸回來的人。」

  「快走,勞兄。」公孫兄搖頭苦笑:「請轉告堡主,速離衛輝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假使逍遙公子趕到,衛輝府城你們不會有半個朋友,官府的人將毫不遲疑,把你們當作江洋大盜緝拿。勞兄,你們已經落入逍遙公子的計算中,他的下一步……你們將日子難過。這種事,我和周兄不便介入,十分抱歉,後會有期。」

  天沒黑,威麟堡的車馬,匆匆出了北關,馳上北行的大官道。看樣子,要在半途野宿了。顯然范堡主接受了公孫兄的勸告,匆匆忙忙離開滿懷敵意的府城。

  他們剛結賬離店,通汴門外孟家大院的主人,鐵臂神熊孟浩孟大爺,帶了幾個僕從前來拜會,撲了個空。

  店伙計們眼睛雪亮,已看出孟大爺的僕從中,有本城名捕頭化裝成僕從,本意顯然不善。

  ***

  從淇縣北行,官道在淇河、衛河的沖積區伸展。有時官道接近衛河,可以看到一隊隊漕舟,順水順流向北下放。但愈往北走,就離河愈遠。

  外地人走在這條路上,一定感到詫異,怎麼經常可以看到路旁或平野的疇間,聳立一些大小石頭?

  這一帶沒有山,山遠在七八十里外(太行山),土厚而肥沃,石頭那兒來的?

  那是淇河鬧水災時,從太行山(大號山、淇山、共山等等支嶺)帶下來的,大水災時,這一帶數百里沃野盡成澤國。

  淇水素稱傾瀾濟蕩勢同雷轉,水災時更是洶湧澎湃波濤接天,把數百里外的大石衝下,水退便遺留在各處形成奇景。

  七匹健馬以不徐不疾的腳程,向北又向北。

  他們在通過淇縣時,已打聽出所要的消息:威麟堡的車馬,已經走了兩個時辰。

  威麟堡共有五輛各式車輛,三十六位騎士,速度並不快。至於是否另有人在前後擔任警戒,就無法從旅客口中證實了。

  正常腳程,兩個時辰應該遠出六十里外了,大概快接近宜溝驛,今晚可能在湯陰城投宿。

  逍遙公子一馬當先,他並不急於趕路。

  小孤和蕙芳姑娘雙騎並跟在他後面,兩女穿了墨綠色勁裝,外披薄綢子同色披風,不再是侍女打扮,美好的少女曲線相當撩人,必須用披風加以掩蓋,就算感到有點悶熱,她們並不在乎。

  「公子爺,為何不加快趕上他們?」小孤忍不住發問,似乎她對即將到來的廝殺興趣甚濃。

  「傻丫頭,趕上去幹什麼?」逍遙公子扭頭笑問。

  「我們不是追趕他們嗎?」

  「是呀。」

  「那……這樣慢吞吞……」

  「我本來就打算慢吞吞呀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小孤妹妹,公子爺的妙計你不懂。」蕙芳姑娘說:「爺的用意,就是保持十日腳程。」

  「為什麼?蕙芳姐,你懂?」

  「懂一點。」

  「告訴我好嗎?」

  「讓他們帶我們到威麟堡,搬他們的銀庫呀!追上了,他們能賠償十餘萬兩銀子嗎?」

  「就是你多嘴。」逍遙公子扭頭笑責:「你可別把小孤帶壞了哦!你兩個丫頭相處沒幾天,小孤就開始嘮叨問東問西了,以往她是什麼都不問的。」

  「爺,小孤長大了呢。」蕙芳姑娘向小孤眨眼偷笑:「再不教她多懂一點,她還能成為爺的得力臂膀嗎?」

  「甘大嫂教她心狠手辣,已經夠糟了,你再教她用心機,保證以後江湖上會出現一個女魔王。」逍遙公子半真半假地說:「不過,她一定比我強,女孩子通常細心些,不會像我一樣粗枝大葉,經常受到那些陰險的卑鄙傢伙暗算。喂!你們沒感到奇怪嗎?」

  「什麼奇怪?爺。」小孤笑吟吟地問。

  「迄今為止,還沒發現有人從後面跟上來叫陣。」逍遙公子說:「濁世威麟有不少朋友,所以他才能號令江湖,黑道有不少風雲人物,與他有交情互通聲氣。」

  「是的,爺。」蕙芳姑娘說:「但也不盡然,至少我和家兄,就不在乎威麟堡的聲威。」

  「我相信他的信息早已傳過河,河南府一定有他的豬朋狗友,趕過河來向我們示威挑戰,可是……」

  路旁突然鑽出一個土老兒打扮的人,但頭頂光光,可看到明顯的戒疤,手中拎了遮陽帽。

  「有名有姓的混蛋都過不了河。」土老兒在路側傍著座騎走,一面走一面說:「無後顧之憂。」

  「哦!原來是……」逍遙公子已認出對方的身分,對方不戴遮陽帽,就是有意讓他知道是友非敵。

  「請不要說。」土老兒戴上遮陽帽,掩住了頭上的戒疤。

  「後面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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